“也不是很宽,咱们平时也不是没有跨过这么宽的冰缝。”
没错,平时打猎时,这点距离的冰缝根本不在话下。二鼻子很轻松地跨过冰缝,在到达对岸时滑了一下,摔在地上。他揉揉摔痛了的大腿,再回过头看他姐时,那一幕,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雪已经停了,但风反而更大了,呼号着在菜瓜耳边咆哮。她看着二鼻子跨过冰缝,又看他摔了一跤,便想赶紧过去扶他起来。正在这时,她忽然从呼号的狂风中,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杀意。
那个姓陈的没有晕过去,他拿着那块敲击在他太阳穴的石头,悄悄跟在菜瓜后面,在她因为担心二鼻子而没有防备的时候,猛力地敲向菜瓜的头。菜瓜从小就是在搏斗中长大的,与二鼻子打架,与野兽搏斗,也与人搏斗。她身体的肌肉,已经有了自我防卫的惯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在石头砸下来的那一瞬间,菜瓜一侧身,抓住他的臂膀,还是那一招,将他整个人向前摔。然而,在条件反射下行动的她,根本无法顾及到,前方是宽两米多的冰缝,更没有预料到,在生死关头,姓陈的男人,紧紧抱住了菜瓜将他摔下的手臂。等回过神来,她只看到二鼻子爬起来时惊恐的眼神一晃而过,自己已向冰缝下坠去。
“二鼻子!去找医生!相信我!不用管我!”她在下坠的过程中,向二鼻子呼喊,忽然明白了在下天坑时,张保庆隔断绳子并向自己喊“相信我”的原因,那是要告诉对方,不要做傻事,要活着。
当张保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与杨烨躺在相邻的两个病床上,杨烨还没有醒,身边只有走来走去的护士,一个眼熟的人都没找到。
“醒了?感觉怎么样?”年轻的小护士问。“你们命真大,幸亏他们地质队有应急的药品,否则你们就得在从村卫生所转到我们医院的路上烧坏脑子了。”
“怎么只有我和杨烨两个人?没有人在这里陪护吗?”张保庆有些疑惑。
“怎么没有,把你俩送来的时候,来了十几好人呢,不过听说有个跟你们一起的小姑娘掉到冰缝里去了,就都回去找人了。剩了一个小姑娘在这儿照顾你们。”
掉到冰缝的小姑娘?留下来照顾我们的小姑娘?菜瓜呢?张保庆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一种不安从心底涌上来。
正说着,小红果推门而入,手上提着两个饭盒,看见张保清醒了,急忙走过来。
“张保庆,你终于醒了……”
小红果在这里,那掉到冰缝的小姑娘呢?
他的脑袋还有些疼,还有些气喘,想咳嗽。他有些听不清小红果在自己耳边说这些什么。
“菜瓜呢?”他的声音有些颤。
“菜瓜……”小红果的声音里,也充满了颤抖。“菜瓜在回村儿找救援的时候,掉到冰缝里去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他听不下去之后小红果在说什么了,他一把拔掉左手背上输液用的针管,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
小护士原本要狠狠地教训他,可看到他充血的双眼和暴起青筋的额头,还有那在眼中积蓄的泪水,便知道,这个人一定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了。她只能和小红果一起拦在病弱的张保庆面前,让他冷静一点。
正在这时,二楼的窗下,传来鼎沸的人声。有熟悉的声音夹杂其中,是二鼻子,正在呼喊他姐的名字,带着浓重的哭腔。
找到了!菜瓜找到了!她一定受了很重的伤,不然二鼻子不会哭成这样。不过可以好的,可以好的。
他拉开拦着自己的小红果,看着她的眼睛说:“小红果,还是你告诉我我对菜瓜的感情的,你一定不会拦我的对吧。而且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至少不用再床上躺着了,我就去看看菜瓜,看看她怎么样了,伤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能好。我就去和二鼻子说两句话,我立刻就回来,行吗。”他在害怕,害怕一些自己刻意回避的东西。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中奔涌而出。他弓着背,好像胸腔里很痛,痛得想要剧烈地咳嗽。
小红果拉掉眼中的泪水,扶住他的胳膊:“走,我带你去。”
急救室的门紧紧关闭着,红色的灯照地整个走廊分外严肃。十几个人,有一些是鹰屯的村民,有一些是地址对的人,或蹲在地上,或坐在长凳上,焦急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