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以露骨的眼神打量她,就像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无视围观者,伸手在大庭广众下玩弄她的发梢——他坐实了两人夫妻的谣言。
三笠并不是很喜欢他的表现,那些对她抛洒钱财的暴发户也是自以为她是他们的所属物,诚然,当时她需要他们成为自己的依仗,就如同不久前她也需要利威尔的庇护,但奇怪的是,过去她会虚意顺从,不管心里是如何讨厌,至少表面上要做到滴水不漏。此刻她却因为无法忍受而沉下了脸——哪怕她不断告诉自己:利威尔先是见到了她的旧情人,现在又得陪著她处理过去追求者扔给她的烂摊子,心情肯定不好。
她很少出现这样的挣扎。大多时候她可以为自己的表现做出客观判断,但此刻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利威尔身上有太多未知和太多特例,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态度放在其他男性与他身上竟会出现不同反应——是因为利威尔用那蹩脚又粗俗的口吻向自己告白吗?除了甜言蜜语,她也没少听过这样强势又霸道的话语……她乐观希望利威尔对她的影响很快就可以解除。
「不高兴?」
「没错,我不喜欢。」
利威尔一脸兴味的盯著她的脸庞有两三秒,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在大太阳底下操练太久,面颊生出雀斑、晒痕需要化妆遮瑕。
「怎麼了?」她无意识摸了自己的脸颊——她当然不在意自己脸上生出痘痘还是雀斑,但男性多是非常在意自己女伴的姿容。
「你也知道该反抗一下,不错。」最开始成为合作夥伴,利威尔与她的关系算不上和乐,相互带著鄙视与倔强的竞争关系――大多情况下三笠是居於下风。「隐忍可不是你的性格。」
不对,三笠在心中默默的反驳,或许利威尔对於她就是特别的,利威尔不需要特意表现,就能引出她最最真实的情绪。
「隐忍是我过去的生存工具。」
「在我身边,你没必要伪装自己。」
有一瞬间,三笠竟幼稚的想要开口询问利威尔,想要知道他究竟对自己带著甚麼意图。她总觉得自己如今渐渐失去了某种理智,就在这短短几日内,利威尔相关的事对她来说多了分神秘感。
她暗暗摇头,消极回避这令她疲惫的情况。
「关於我身上这件像是抹布的外套,我记得送我的人是你。」
利威尔带著胜利的笑容――他看透了自己甚麼?连自己都猜不透的某一块禁地,她为此窘破。
「在选这蠢外套时,我肯定喝醉了。」不过他并没有对於禁忌话题穷追不舍——艾伦分别找过他们俩私下说话,或许这位善於看透人心的上司给他点了迷津,知道某些事情不该追究过多。
她该庆幸昨天艾伦被基斯教官罚著跑了整整五小时的慢跑,今早睡迟了点,没办法「热心」的陪伴他们到技术班研究院给予她协助。
「那一天你可能真的喝醉了。」送衣服的事发生在他们还在做走私勾当的时候,利威尔回家看著做在沙发上的她便随手把外套往她脸上丢,闷闷说了句给你接著就离开了。
当时她好奇,利威尔喜欢白色,那麼这件鹅黄色的外套究竟是哪里来的?不管如何,很确定不是他买的——利威尔果如她猜测对於这件外套毫无印象。
他们到了马厩登记姓名借了一匹马,冒著强风乘马向后门的东区奔驰,他们话题虽是不著边际,但两个人都在整理思绪。
许久,利威尔淡淡的开口:「那花心的家伙到底送了多少垃圾?你竟然会弄丢。」话语在风中异常清晰。
「我其实没什麼印象了……只是想不到她为了面子竟然要把丈夫送出来的东西要回来,早知道先将这些烦人的东西存放在银行。」三笠其实很了解,让在这件事上已经出了很多力,否则这位公爵夫人也不会仅仅要她交个东西就了事。
「光辉」的坠饰,似乎有这麼一回事,公爵送出的东西何其多,而她是一动也不动的保存著,却从没多注意一眼——昨晚她是如何找也找不到,遗失、被偷或者根本不在自己手中……三笠只想到这几种可能。
不管如何,东西没有交出来,控制半个宪兵的欧根尼公爵的夫人要找她麻烦绝对是轻而易举。
对於可能发生的危险,三笠惊讶於自己并不害怕——她害怕迎接死亡,否则过去三笠也不会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迟迟无法了断,甚至依靠一段虚假的情感苦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