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蓉说完,孙律师也笑着补充道:“何律师的助手经常更换,因为他无论接下的案子有多大、拿到的律师费有多少, 都坚持给助手固定工资, 而这个固定工资的数目跟其他做律师助手的人相比实在少得可怜。你知了, 做律师这行要经常跟客户见面,车马费、电话费、餐费这些, 何律师是一点都不报销的。”
周亦霏把在法庭上接触过的何律师的形象跟师父和孙律师嘴里的形象做了个对比, 完全不能相信这竟是同一个人。
“还有,助手找人找资料超时工作也没有补贴。”孙律师继续补充, “如果只是这样倒罢了,问题是助手请假的话, 何律师会按照他自己的标准扣工资。你说,这样的律师哪个人肯一直给他当助手?”
陈锦蓉笑了:“你这是找到机会发泄你在他手下做助手时候积压的情绪了?”
孙律师也笑了:“哪有,我还要感谢何律师呢, 如果不是他这么苛刻,可能我还不能下定决心去考一个律师牌出来呢。我能够有今天的成就,真的要多谢他啊。”
“你也别记恨刘律师了,他对助手的做法严格来说也不算有错,只是不招人待见罢了。”陈锦蓉劝了一句,“想想他也原本也是家境优渥的公子哥儿,学律师本来可以轻轻松松进自家的公司,谁知一朝公司破产,不得不兢兢业业做成大律师,心理有落差,看钱比较紧也正常。”
“我这不是要跟小周解释嘛,”孙律师笑道,“哪里会真的把那点事记那么多年?”说着又特意叮嘱周亦霏,“小周,你才从学校出来没多久,看人做事都还带了点学生意气,多打几次官司就好了。”
两天后,刘律师再次带着助手来访,这次他带来了江永建认罪的消息,还邀请陈锦蓉一起到法庭请法官判断江永建适用的刑期。
法官综合考虑八项强歼罪名之后,每项罪名分别判了三至十年的刑期,八项强歼指控加起来,江永建要坐五十年的牢。他今年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可以想见余生都将在监狱中渡过了。
江太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始终没有提出要跟江永建离婚,等他的判决下来,从拘留所转移到监狱后,还带着儿子来探监。反倒是那个只有六岁的小男孩哭闹着不肯见父亲:“外婆说他是坏人!以前对我好都是假的!他把我害得连学校都不能去了,我不要他做爸爸了!”
这一幕被也去监狱探望父亲的婉兰亲眼见到,心里颇不是滋味,特意来找周亦霏聊天:“Eva,当初我爹地绑架骆叔叔的时候,我不但不报警还帮他的行为是不是很不理智?”
“Man,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周亦霏一时想歪了,“难道是Jim的家人不接受你?”
婉兰忙摇头:“不是,伯母还有妹妹对我的态度都很好。伯母还说,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允许,她还准备去探我爹地的监。”她把江太太大着肚子带儿子看坐牢的父亲这件事告诉给周亦霏,“小朋友不明白犯法的严重,可以轻易地由其他人对他态度的改变就说出不认父亲这种话。我想到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重亲情大过法律了……”
“这件事当时在法庭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是因为同时遭遇了爱情、友情跟亲情的背叛,所以才会协助伯父绑架的,”周亦霏严肃道,“而且你后来也劝伯父自首了,说明你看重亲情的同时也一样能看重法律。Man,你当时的行为都是根据自己的心做出来的。不要因为小朋友无心的话就动摇自己。”
“我知,我只是感概一下,”婉兰笑道,“我来找你,其实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小朋友父亲犯的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小朋友之所以能说出那种话,都是因为外人的教导。但是犯罪的是他父亲,不是他,如果让他一直接受‘犯了错的父亲就不再是父亲’这种错误观念,再被周围的人歧视,等他长大以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样。而且,他可能在学校里面也受到了其他小朋友的孤立,这也是一种童年阴影。我既然学了儿童心理,关注儿童心理健康这一方面,自然要帮帮这个小朋友了。”
“原来你是想用心理学去帮助这个小朋友?”这是好事,周亦霏乐意帮忙,“不过这件案子是我师父接的,我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参与了准备工作,后来因为一些事没有做助手出庭,如果你想要上庭的资料的话我这里没有,要找我师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