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御风上仙从门外进来,两处见了礼,对姑姑道:“小婶要见邝露,父亲怕邝露受责罚,特意让我陪她去”。
怡旦上仙皱眉道:“你去叫邝露,别吓着她,我先去听你小婶有什么说的”。
“是”御风上仙领命而去。
织女奇道:“真如元君是邝露亲娘,你们倒像是怕她把邝露吃了”。
“平日言语严厉些也是对的,只是邝露大病初愈,纵有多少过失,往后慢慢教导就是了”怡旦上仙对织女道:“我去去就来,你且随处走走”。
不过是言语严厉些,一干姑伯兄弟就兴师动众如临大敌。
宠爱,润玉从未得到过,但因为旭凤,他见识过。可即使是旭凤,这宠爱也是有条件的,他需得在天后和天帝的殷殷期盼里成为战无不克的火神殿下才持得住这宠爱。邝露从小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她的宠爱只因她是太巳府的邝露。
觉察到远处一丝彦佑的气息,润玉挥袖拂去观尘镜内的画面。
“出来”润玉转身。
来的不是彦佑,是彦佑加持了仙术的鹦鹉,七彩斑斓的拍着双翅,“傻帽,傻帽”鹦鹉嘎嘎,空中绒羽乱飞,“死啦死啦”竟和彦佑摆出一副恶作剧的坏笑。
润玉横甩衣袂,劲风倏忽将鹦鹉扇出天外,长指展开鹦鹉丢下的一卷纸笺:邝露择婿,尊像已投。
润玉将纸笺收入掌内,“胡闹”。纸笺瞬间化为齑粉。
------------------
(四)
太巳府邝露仙子选婿,四海八荒上至碧落下黄泉,多少人跃跃越试。
六鹿车的丹青拉到太巳府,从一编到九百六十九号,彦佑投去的润玉画像排在第二百五十号。
彦佑混在一堆合掌闭眼悄声祝念的仙侍中,也将两掌合在眼前,装腔作势的念念有词:“别出局,别出局啊”。彦佑虽常左眼看润玉不是右眼看润玉还是不是,但此刻心里却是很满当的,神界仙界不就喜欢道貌岸然普渡众生的君子吗,论起君子之道,九天之内还有谁能比得过天帝陛下!
东胜神州深谙待客之道,在外等待的各家仙侍们好吃好喝招待的周到,几百号小仙侍天上地下的胡吹海聊,彦佑旁敲侧击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什么都套的出来就是套不出小仙侍们的各自出处。像是受过禁口术似得,那些高门府第生怕落选后被旁人嘲笑,彦佑伸了个懒腰,有些乏:“不知等到何时”。
话音未落,太巳府的大门从里面打开,第一轮四百三十人出局,各家仙侍凭着编号领取自家画像,每人都得了太巳府相赠的灵巧仙器,临走时都是喜滋滋的向余下仙侍们道别。
彦佑捧着太巳府新上的茶,捻起一块梅花糕,津津有味的砸吧着嘴,不错,虽然有些无聊,也有几分意趣。
第二轮有些长,百余人出局。彦佑吃撑了起来走走,不时身边有听到叫号的仙侍向他告别。当然不会有润玉。彦佑忽然有些了一线的伤感,恩主若是看到今日一定很高兴,润玉一向是她的骄傲,蛇和泥鳅,怎能同龙比较!猛一摇头甩掉伤感,彦佑数着剩下的人,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个。
御风上仙亲自开门出来:“待询问过四位老人的意愿,最终结果将送至诸位仙府,诸位远道而来,太巳府略备薄礼,希望诸位仙友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彦佑接在手中竟然是一方上古磐石制成的墨砚,听闻能自生水墨,笔下可通灵,想想那娇滴滴水灵灵的美人从一方山水画中款款走出,正适合他这样怜香惜玉爱好风雅的公子。
彦佑乐呵呵的好心情一抬头却对上润玉冷冷的一张脸。天帝陛下带着魇兽施了仙术,遥遥站在一颗云松下看他笑纳了太巳府的赠礼,等彦佑看过去,润玉转身带着魇兽走在前。
“你是不是知道结果了”彦佑抢到润玉身前,拦着路:“生气了?”。
润玉冷冷一眼:“你想干什么?”。
彦佑取出怀中墨砚在润玉面前晃了晃,双手一摊:“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没想到东胜神洲好大的手笔”。
润玉凝目不语。
彦佑最见不得冷场,没话找话:“当初穗禾自傲是名门望族,啧啧,那邝露叫啥?”。
出乎意料的,天帝陛下开了金口,比这一千年和他说的话还要多:“高门豪族。无需攀附天家贵胄便已是清贵之极,天家贵胄的权谋算计也不敢冒然染指的微妙存在。彦佑,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