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可追,明日不可知,今日尚且在手中,那就从眼前开始种下颗欢欢喜喜的种子,重新来过:“小仙表字润玉,平日做着劝架维和的琐事,有一只吃梦的魇兽,小姐可能不记得与小仙有过的数面之缘,今日权当认识”。
月色自上而下的铺陈,榻上对坐的一双新人,地上蜿蜒的一条龙尾,流光华彩,绝美无伦。
新娘眼里满是瞧见龙尾的惊艳之色,回眸含笑:“小仙是太巳府的邝露”。
忘川水洗尽前尘往事。她看他,是某日山间偶遇的上仙,是莫名被传唤上天需她看顾的天帝,是三十副画里的其中一人。润玉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嫣红的脸颊温热,他张开双臂,怀中拥着真实的温软。他是如此坦荡如此安心,谁也不必落荒而逃。
原来叔父说的对。一个人长夜衾寒,怎比的过两个人芙蓉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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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天帝大婚,彦佑喝高了在璇玑宫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抬手在床头捧了一杯喝下去,甜甜的蜂蜜水。
据说新天后要种甘蔗树,领着一众仙子在一块荒凉的角落翻着新土。彦佑摸着下巴,想着晨起的蜂蜜水,他这醉酒必要蜂蜜水来解的习惯从前只对邝露提过,连润玉也不知道,恩主的画前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兄弟:“邝露真的将什么都忘记了?”。
润玉转向彦佑,彦佑缩了缩颈子,这么正式的眼神,有些招架不住啊!已听润玉道:“若是没忘,上元仙子怎会嫁一心执念水神的天帝陛下,若是忘了,太巳府的小姐怎会嫁弑父杀兄品行最末的二百五十号”。
八卦的内心蠢蠢欲动,彦佑星星眼:“那是忘还是没忘?这可关乎着忘川水的品质问题”。
润玉转向门外,温柔一笑:“忘还是没忘有何干系,她还是太巳府的邝露”。
彦佑先是被润玉一笑惊得愣了愣,润玉的高兴可是六界不容易的事,虽是阴差阳错与东胜神州结的亲,但他到底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忘与没忘,只有靠他自己猜去,彦佑举着三炷香在恩主面前念念有词:“您的新媳妇您见过的,恩主,保佑彦佑也早些找个千娇百媚温香软玉的美人儿暖暖被窝吧”。
是了。母亲见过邝露。于润玉来说又少分憾事添了分安慰,他在心里道:“娘亲,您会喜欢她的”。
天后三朝回门,彦佑再无聊也不便跟着一同去,回笠泽前彦佑拍了拍润玉的肩膀,小声道:“你是天帝,恩主是龙鱼族的公主,先天帝虽然名声不佳却也曾享誉一时,依我看,你一条龙和那一家子玄武,大鹏,麒麟很是相配”。
润玉懂他的意思:“放心”。
彦佑到底是正经不过一弹指的主,好奇道:“那个邝露的真身是什么?不会是一滴小露珠吧”。
“朱雀”。
彦佑边走边叹:“嗯,火凤和霜花生出了一只白鹭,不知道应龙和朱雀会生出个什么来”。
润玉摇摇头,心中却微暖。邝露说的对,母亲给他留下了两个很好的弟弟。
“陛下”。邝露坐在鹿车里唤他。
润玉快步走过去,神仙能瞬移,又有坐骑,他也只在小时候看天后抱着旭凤坐着八匹仙马的车架回鸟族,他以为天后是为了显示权贵,第一次坐上去,长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鹿车外的那些错落的仙境如诗如画,却陌生的好似不是天界的景致一般。
润玉将邝露额前的一缕长发捋到耳后:“从前走的太快,现在方知忽略了好些风景”。
邝露握着润玉的手微笑:“陛下喜欢就好”。
“大伯,娘亲,是大伯”云层下一位少年朝润玉摇着双臂。
仙鹿降了云头,润玉将邝露扶下车架,对冲过来的少年道:“这是你伯母”。
少年甜甜的叫了一声:“伯母好”。
他生了一双与二殿下很相像的凤眼,眼里的澄澈却似极了母亲,邝露也朝他问好:“棠樾好”。
少年显得很高兴:“是伯父把我的名字告诉您的吗?”。
邝露笑着点点头。
少年已经比母亲高了,锦觅走来挽着儿子的手道:“旭凤正在做饭,许久不见,去家里坐坐吧”。
润玉还未答言,棠樾已亲亲热热的拉着邝露的手往前走:“伯母,我家就在前面,我种了一株向日葵今日开花了,我带您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