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陛下肯定没尝过,叫鸡尾酒。”
她的音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一瓶既干,擅作主张给他斟满蓝色液体的她醉意上头,两颊飞红的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人。
到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还聊了什么?该死,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屋外光线唤回他的神思,瑟兰迪尔站起来打算洗漱沐浴,随之一件物什从他身上刷地滑落,他一把扣住抽回,旋即看到披着外套趴在吧台上的路玲。
这女人竟然令他醉了。
瑟兰迪尔居高临下盯着她懵懂安谧的睡脸,心中不无忿然,视线往下,睡梦中的她看来有些畏寒,他悄无声息给她盖上手里的毛毯。他只是还了她的关心,他不喜欢欠人。
可是不晓得自何时起,他总有意无意让她难堪。他厌恶她对他的自以为是。
晃过神,目光触及仍停在毛毯上面的手指,顿时被火烫到似的收了回来。
瑟兰迪尔皱了皱眉,迅速转身离开。
雪早在清晨时分就小了,午前又看得见大大的暖阳遍照大地。
圣诞过后,瑟兰迪尔再没翻过托尔金的任何作品,他想到,托尔金如果不是流落的迈雅,顶多就只是意外的中土历史记录者,他不认为这个异界作家记录了一些连他都从未听闻的穿越时间的信息。
相较,她的书架上有更引起他兴趣的书本。他一旦投入阅读就全然忘了时间,本来时间于他便可有可无,但他手中书籍的主人则不然。
路玲已经望了他数次,他清楚每一次她的视线几时落到他身上,逗留多久,经过了他的手或者面庞。他不再碰托尔金的书一定叫她困惑不已。
瑟兰迪尔毫无自知地得意着,却也对后者的闭口不问心生奇怪,反而见她一天到晚要么在房间对着中土系列书摊开记事本涂涂画画,要么待在客厅埋首神秘弄着与金属有关的东西。他莫名烦躁,更使他不满的是,那晚打后,她整天都外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起初他不甚在意,但是这情形一连持续了五日!
这天刚吃过早餐,他听见莱拉提到新年的倒数活动,随后路玲被问到有什么安排,她却避而不谈转移话题。
明知是她的事情,瑟兰迪尔还是止不住心烦意乱,挂钟时针已经走过一圈半,映进瞳孔的仍是那一朵朵蓬勃向上的钟花。
“快换衣服吧!我们也去凑一下热闹!”伴随她径直走进的轻快脚步声。
他抬起眼眸,洁白长外衣裹着枣红毛衣,眼前黑发披肩的女人让四周一亮。
被瞪不到十秒,路玲便心里发毛,并检讨反省起自己又哪里冒犯了这位精灵王。老天,她诚邀他到外面欢度除夕也有罪?
凌厉灼人的目光并没有折磨她太久,总算如愿以偿把他带到门口。
“戴上耳机,陛下的耳朵就不会引来注目。”
双手捧着她至爱实用的蓝牙耳机,路玲用眼神示意瑟兰迪尔弯下身,幸好他这时没耍性子,否则她的兴致还没出门就被扫空一半。
她只留学一年,这次是她第一次在国外迎接新年,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当地一系列的庆祝活动。此时此刻,路玲完全没注意充满期待兴致高昂的自己落入精灵王眼中,是怎样的一副画面。
市区到处人头攒动,白金汉宫外扬起苏格兰风笛的乐声,莱斯特广场上充斥着各国语言,宣传屏幕滚动播出放映预告,戏院门口围着临时购票的市民,骑警巡逻游客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她愉快看着这些,恰到好处牵着瑟兰迪尔的手走过每一条大街,未有深思是怕两人被冲散,抑或单纯的习惯性动作。
不过她知道,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可以令他安心。
同样将周遭人流涌动喧闹张扬收纳眼下的瑟兰迪尔,不由想,这是和平的年代,尽管有过伤痛,阴影始终在未知的角落蛰伏,但至少这里的人们对未来抱着憧憬、享受当下的每个节庆。
路玲压根不知道也没可能读取到瑟兰迪尔的所思所想,她仅仅留意到,若干擦过二人的路人投来的不可思议的目光,不乏一堆凭空冒出的红心心。她承认,自己旁边的高冷帅哥太打眼了,可是放眼街头各式各款的美男型男也不少,果然……是她轻视了情况的严重性吗。
理智逊于本能,她按捺不住地伸出了手,意思意思勾住他的手臂,然后抬头挺胸,傲视群雌:这棵草已经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