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过之后,他依然会用手中爹爹的剑降妖除魔,会用他的眼睛他的心去辩明这世间的是是非非。
那天,他哭了很久很久,蓝思追不停的安慰他,那人一脸难过,好像是他欺负了自己一般。
而蓝景仪皱着脸,看他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满脸的嫌弃,但是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嘲讽的话来。
没过多久就是清河聂宗主主持的封棺大典,典礼过后,面对封印了赤锋尊聂明玦和敛芳尊金光瑶的巨大封印,那个一贯眉眼温顺柔弱的聂怀桑面带讥哨,有种诡谲的释怀感。
金凌看到了。
他也差不多从舅舅那里听说了那件秘辛,知道小叔叔的身败名裂就是聂怀桑一手策划的,为了是替他的大哥赤锋尊聂明玦复仇。
他想,原来所有的仇恨都不是没有缘由的,恨注定比爱更难让人放下。
“聂宗主,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聂怀桑看着金凌,看着他清澈明朗的眼眸,突然就笑了。
他的手像是要触碰金凌的眼睛,但是又停住了,他轻声道:“小金凌,你比我要坚强,除了仇恨你还有坚定的想要做的事情,而最初,我除了复仇竟然一无所有。”
不管是曾经的清河“一问三不知”,还是现在这个运筹帷幄的聂宗主,他最初也只不过是个在大哥的羽翼下被保护得很好的少年,天真还有不谙世事,眼眸里亦是一片清澈见底。
金凌抿抿嘴唇。
“小金凌,我刚才看到你又哭了,是在哭你的小叔叔?”
“……嗯。”
“小金凌,你讨厌我吗?”
金凌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轻轻摇头。
聂怀桑笑了,扇面半遮掩着脸,露出一双水光盈盈的弯弯眼眸来。
金凌发现,他笑起来其实还是很温柔的。
之后,江澄过来找金凌,他对聂怀桑一脸的戒备,生怕这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又使什么手段了。
江澄道:“金凌,回兰陵,我跟你一块儿去。”
“好的,江……江宗主。”
“反了你,你个小兔崽子,连舅舅也不叫了?”
“舅舅,你冤枉我,明明是你说在各仙门宗主面前不能太随便失了礼数,不让我叫你舅舅的,怎么到现在又怪我了?”
“还敢顶嘴,我打断你的腿。”
“舅舅你不讲理,我、我要离家出走……”
之后就是继任金家宗主之位的仪式,虽然办得有点仓促,但是四大仙家该有的体面还是有的,除了云梦的江澄还有清河的聂怀桑,蓝家来观礼的是蓝忘机和魏无羡,听说宗主蓝曦臣正在闭关。
不过,含光君的名声不比泽芜君小,并且在道侣这件事上更是闹得天下皆知。
虽然又跑出来的夷陵老祖有点邪门,但是仪式还是进行得非常顺利。
而刚当了家主的金凌没在金麟台待上几个月就不耐烦了,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太杂,他少年心性却是个坐不住的,一见人跪他面前絮絮叨叨说一些繁琐至极的事情他就不耐烦。
忍啊忍,他终于忍不住了。
趁舅舅来到金鳞台督促他学习处理事务的当口儿,他留书一封就拿着岁华剑就跑了。
到底还是待不住,他往姑苏蓝氏送了信,信是给蓝思追的,让他们夜猎的时候顺道捎上他,反正金鳞台有舅舅在,不怕出什么乱子。
等见了蓝思追他很高兴,蓝思追护着他他很高兴,蓝思追给他铺床他很高兴,蓝思追和他睡一起他很高兴,和蓝思追一起不管怎么样他都高兴。
这几个月来心情大起大落的,还有各种复杂和矛盾最终都释然了,在蓝思追握着他的手的时候……
第二日,蓝思追因为习惯使然最先醒来,扭头看金凌和蓝景仪还在睡。
因为是在外头,他也不会让旁人和他一块儿遵守蓝家的家规,天还早着,他寻思着让金凌再多睡一会儿。
至于蓝景仪,这个家伙明明才是蓝氏的嫡系血脉,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另类,投机取巧还有耍小聪明样样都会,偏偏也还能装出一副端方雅正的出尘姿态来。
蓝思追承认,正是因为有蓝景仪这样个性活泼的兄弟,他才会觉得到处都是鲜活的,即使他们不是亲兄弟,彼此的感情也胜过亲兄弟。
他的身世他没有瞒金凌,自然也没有瞒着蓝景仪,反正蓝景仪也是不在乎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