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费了些力气才将锦觅的膀子拨下来,那满脸泪痕令他心慌不已。他轻轻抚去那泪水,问:“究竟怎么了?”
“我似乎做了一个世上最可怕的梦。”她平静下来,心有余悸地说。
“什么梦?”
锦觅眼中满满的惊惧,看着自己的双手,怔怔地答:“我杀了你。”
旭凤闻言,却是心中一痛,遂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抚慰地说:“都过去了,别怕。”
“所以……”锦觅却抬头看他,充满了惊疑,“那不是梦?那是……真的?我真的……杀了你?”
旭凤看着她,目光里多了些不明的意味,沉沉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梦罢了,莫要当真。”
他将她从地上抱起,纵身一跃,从那黑暗的洞穴中出来,信步半空。月色动人,夜空美妙,一切重归平静,仿若他们此刻不过散步赏月罢了。
锦觅这才想起先前种种危机,问:“那妖怪呢?”
旭凤只淡淡道:“法灭了。”
锦觅点点头,疲倦地靠在他肩头,轻轻地说:“我该回家了,我爹娘定是心急如焚。”
“嗯,你且睡吧,到家了我再唤你。”
锦觅便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旭凤望着她的睡颜,目光深沉。
过去种种,情非所愿,误会重重,诸多苦痛,那些痛彻心扉的经历,你若不再记起……也好。但愿前尘若梦,只求你一世安乐。
许是太累,锦觅一夜无梦。
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锦氏夫妻守在床边多时,见她总算醒了,终于脸色清明,锦夫人一番哭哭啼啼以后,端上些清粥小菜,锦觅这才觉得腹中空空,饥肠辘辘,草草洗漱后赶紧吃了起来,一边听爹妈说起,那江湖老道多么厉害,凭一己之力杀了那作恶多端的蝠妖,救回了她,应当准备大礼拜谢。
锦觅边吃边默默点头答应,心道:只怕又是凤凰的杰作。
用过早膳,锦觅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手臂上还留着蝠妖抓她时留下的瘀痕,一触便疼。
她呆呆的望着那印记,忆起起了昨夜那场幻境。自打她记事以来,她便没见过这世间万物的颜色,说那花红柳绿,可何为红?何为绿?她一无所知。但那幻境却是有颜色的。只有她真实看过的,才能知道这红是什么红,绿是什么绿,凭空可想象不出。所以,那不是幻境,而是一段……记忆?然而,她何曾有过这般骇人的经历?
她轻轻抚过那瘀痕,忽然想,倘若凤凰真的挨过那样一刀,定然也会有疤痕留下吧?
想来想去除了徒增头疼之外并无什么结果,锦觅不愿再想,赶紧结束了沐浴,更衣梳头。
梳洗完毕,瞥见放在书桌上的那卷《梵天咒》,一阵心虚。昨日凤凰说过今日要检查,不过话虽这样讲,昨夜她都差点没命了,他不至于这般无情今天便要她背诵吧……
这点侥幸,到了下午便破灭了。
等她用过午饭回房,旭凤已然在她书桌前坐好了。
“休息得如何?”旭凤手中也不知哪里来的茶,一派悠闲的拨开茶叶,在唇边抿了一口,再轻轻放下,贵公子一般的优雅,倒是看得锦觅一阵痴迷。
“嗯,甚好甚好。”她迷迷糊糊答道。
“那便好。”他站起来,手中拿着那要命的《梵天咒》,道:“来,背吧。”
锦觅一脸生无可恋,心道:果真是魔,真真是个狠心的!
那《梵天咒》她连念都念不明白,如何能背出来?
“人家……”她打量着旭凤的脸色,放软了声调,“人家还没背完……”
“那,能背多少便背多少。”
多少?一条都没有。
“人家昨日受了惊吓,大概……”
“嗯?”
“……大概是背不出来了。”
旭凤不气不恼,凉凉道:“就知道你背不出来。”
锦觅面上一喜。所以呢?不用背了?
“……所以,罚抄五遍,再背。”
锦觅默默垂泪,祭出杀手锏,“人家手上还疼着呢……”
旭凤一愣,遂走到她身边,问:“哪里伤着了?”
她摸摸臂膀,可怜道:“昨日那蝠妖抓着我的膀子飞了那么远,如今动一动便疼,定是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