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锦觅不免有些许怨怼。想她穿了那么多回嫁衣,却没一次嫁出去的,其中少不了凤凰这厮的功劳,他准备何时予她一场真正的婚礼呢?
“我在想,你预备何时娶我?”她抬头,大眼看着他,毫不掩饰。
旭凤倒是未料到她这般直接,笑道:“我竟不知,你这般急着与我成婚?”
锦觅从他怀里挣开,摇头道:“并非我心急。我这两天将那些过往回想了一番,想通一件事。”
旭凤挑眉,道:“愿闻其详。”
“你我相识这许多年,我从前以为,我喜欢你,是从凡间历劫之后开始的,实则……从我在栖梧宫当差开始,我对你便对他人便有所不同,只不过那时我受陨丹影响,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耽误你我这许多年,爱恨纠缠,真是连折子戏都没这般曲折精彩……”
旭凤头上似乎冒出一股火焰,道:“精彩?”
锦觅忙改口道:“曲折多舛!”见他脸色缓和,才接着道:“所以,如今你我之间没有那陨丹,没有那莫名的婚约,没有父母一辈的恩怨纠缠,你我之间再无阻碍,自然是要早日成就姻缘,光明正大携手度日,才对起的你我为这段情所吃的苦头……”
她这番话甚合旭凤心意,刚欲夸她,便听她接着道:“……再者说,这嫁衣我都穿了三回,加上这回都是第四回了,除了凡间熠王为我穿上的那回,其余三回竟都是逢场作戏,可惜我成了四次亲,竟回回都没成,说出去也太丢我面子……”
她看着凤凰,那头顶上刚灭下的火,似乎又蹿了一蹿,心道不妙。
“怎么?难不成,没和他人结成婚,你觉得可惜?”他咬牙,一步步凑近她,凤眼中的灼灼火焰几乎快将她融成一滩水。
锦觅慌忙道:“不是不是!我词不达意!词不达意!你明白我并非那个意思!”一边心道:凤凰这厮,心眼儿真是小。
“那是何意?”
“就是……”
眼见着凤凰那厮脸越来越黑,她眼珠一转,道:“就是我想嫁给你!想马上嫁给你的意思!”
这话一出,旭凤脸色果然缓和许多。他与锦觅能有今日,确实不易,本不该因这等琐事动气,却奈何这傻子,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话依旧是这般不知轻重,总是有办法戳中他死穴。
他揉揉眉头,道:“罢了,我既知道你的心意,这事我必放在心上。”
他走到锦觅跟前,她下意识的一躲,教他一把捉住,两指弹她额心,轻声说:“你呀……”看她唯唯诺诺,忍不住将她拥在怀中,道:“明日相府来接亲,你且委屈一下,听从安排,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嗯。”锦觅点点头,埋头在他胸口,不敢再多说。
待旭凤走后,锦觅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觉得她的话实为不妥!大大不妥!这不成了她急着赶着非他不嫁吗?虽然事实亦是如此,只是这么一来,自己也颇有些没面子,将来与他成了夫妻,岂不要矮上一截?
如此这般,锦觅这一夜,却是含着笑睡去的。
十一月初八,宜嫁娶。
相府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敲敲打打锣鼓喧天,八抬大轿摇摇晃晃进了歙县。
锦觅身着大红嫁衣,于堂樾居前厅拜别父母。望着父亲不舍的神情,母亲红红的眼眶,心中亦觉伤感。
于她来说,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如同蜉蝣朝生暮死,她在这滚滚红尘中,注定只是个匆匆过客,不应留下过多情感。然这作为凡人度过的十七年,她亦深受父母疼爱,今日婚礼虽是逢场作戏,这拜别父母却是真真切切,往后她同凤凰共同进退,今日一别,或许是真真正正的离别了。
她郑重跪下,朝着父母深深叩拜,温热的泪水轻轻落在手背上。她缓缓站起身,忽觉手上一暖,似有人握住她的手,她心中亦暖,轻轻回握。
拜别了父母,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坐上八抬大轿。嫁衣款式繁复,上轿时她颇有些手忙脚乱,喜娘忙着帮她掀帘子,未顾得上她,她便教那裙摆绊了一下。一旁的新浪倌伸手欲扶,手还未触到锦觅的衣袖,却不知怎的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似的生疼,摸摸手背,想着这鞭炮崩得也忒远了些。
锦觅忍着笑,被一双无形的手扶着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