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屋里后,迎面是几个保安。吴邪略略扫过一眼,地上张起灵的背包被翻寻了一通,东西都一件件扔在地上。至于张起灵,坐在后面的小桌旁,两人中间隔着保安罗汉阵。
吴邪刚刚结束长跑,脸上的汗珠全往下掉,碎发也沾湿了,不知该说什么,就抬起头,目光越过中间的其他人,朝张起灵不好意思地一笑。
像候鸟飞过千万里,给北国带去春期。
第22章
他自以为露出了英雄救美的凯旋笑容,但是在另一个人眼中却是,傻,有些横冲直撞的傻气。
吴邪收回傻表情,迅速转向保安们客客气气说明来意:接人。保安听完,摆摆手,拗着一口方言特色的普通话说:“《刑法》第一百一十八条,破坏电力设备罪。”
保安的说法是,偷电缆。见这个人形迹可疑,走近一看竟挖开地面,不知捣鼓什么。而那地方恰恰是偷割电缆的频发区,以前他们都苦于监控摄像拍不到死角,这下叫他们抓个正着。那人包里又是稀奇古怪的工具,嫌疑更大了。
被抓后,张起灵手上没有自证清白的证据,打了个电话。他们还以为这小贼要把家人喊来,可是来接人的这一位,面目和善,神色坦荡,看着竟像个辩护律(和谐)师了。
吴邪边听着事情来由,边应了几声,然后冲几位保安招招手。张起灵就见他们围成一圈,吴邪在中间跟人絮絮叨叨,似乎还拿出了什么东西佐以辅证。语气情真意切搭配适当肢体动作,听者无不扼腕动容,转头看向张起灵的眼神变得同情而友好。
张起灵浑然不知自己变成了现场洗脑演讲里的素材对象,只知道保安散开,吴邪走来拎起地上的包,收拾好东西还给他,“走,回家了。”
走出那间保安站后,吴邪长舒一口气,关上了手机工作群里那随手点开的一份甲方合同文件,宽慰地拍拍张起灵肩头,说:“以前有一次我还被当成非法测绘的。工作需要,给个解释就行,没有人真会抓你。”
吴邪的逻辑很简单,不就是加个班跑实地吗,和建筑这行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半真半假地糊弄一通,便开脱了那偷电缆的罪名。反正他相信张起灵没有干那事,无非是又在实施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玄术。
“下次如果还遇到这事,就说你是做地质或者设计的,专业需要。”吴邪一本正经地给他出招,又不禁刨根问底问:“不过你晚上跑来挖土干什么?难免别人怀疑你。”
“格局不对。”张起灵答道,目光投向那片宽广的湖面,接着从裤兜掏出一个东西,缓缓展开掌心。那东西又长又尖,表面黏着泥土,显是刚刚挖出来的。
是一枚兽牙。吴邪拿起看了看,从牙尖到牙根十分完整,“狗的牙齿?”
张起灵摇摇头,“狼牙。”
哺乳动物大多有一对犬齿,长在上排牙两侧,是身上最尖锐的部位,用于制敌或猎杀,给予最致命的一击。一口咬下去,最先撕开皮肉而接触新鲜血液的,就是那对犬齿。至于虎狼这些动物的犬齿,更为血性和镇邪。
吴邪问:“那不是正好埋在水边驱邪么?”
“但只埋在南边与西边,”他淡淡道:“更像一种引导。”
故意将邪祟引向东北方向,而不是遵从分支的自然疏导。吴邪思量片刻,说:“确实,这湖不是闭口的,有进有出,又形成很多小河小溪……”
湖形较狭长,自高流向低,分流出来的溪河则进入人工修筑的河渠,穿梭于房屋马路之间。说话间,两人已绕湖走到东北面,湖水分出一支细长的河道,毫不起眼。但由于西南方埋下狼牙为障,水中的阴魂几乎只能循着这条又窄又浅的水道。
吴邪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好像抓住了什么点,说:“先前我们去的那栋老屋附近有河吗,是流向哪里的?”
张起灵解释,那里的水,就是从这个地方的东北方向流出来的。好比串珠成线,于是这条线上的某一处能接收到上一处滋长的阴魂,再传向下一处。吴邪听罢,一眨不眨盯着水面,总觉得下一秒会爬出来个水鬼拉住自己的腿。
不过这其中的布置在短时间内收效很小,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经年累月,质变才发生得悄无声息。吴邪心里啧了一下,心说张起灵最近的工作不会是蹲点跟踪鬼魂吧。因为只能从一只鬼的踪迹变化中推断出环境里埋伏的异常,不然就算是阴阳眼也看不出那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