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你是来吃这边的食堂吗?真的很好吃。”
“怎么又是食堂?”吴邪一愣,哭笑不得,“在哪里?”
男生为他带路,走出了小道。四周建筑崭新得就如展列柜里的模型一般,也是如同模型一样没有生气。这地方远离校庆的场地,新校区的学生本又不多,那些学院大楼几乎瞧不见人影。吴邪远远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问:“这边有没有什么校园传说?”
“有啊,”男生说:“有很多什么促成恋爱的传说,我一哥们还特意实施了一次。不过传说只是传说而已,根本不灵验,他和院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人家当场就把他拒绝了。”
“不是这种传说,”吴邪放低嗓音,在人迹稀少的地方听来有些凉意,“那种阴森一点的。”
男生看着他,玩笑着怀疑道:“你不是记者或者作家?”
吴邪哈哈笑了笑,摆摆手。
“这条路走到头就是了,食堂外总是有很多野猫,被我们喂得特别富态。”男生向前一指,尽心尽责地解说:“再往右边,有条长长的鹅卵石小路,一直通往校门。在路两侧的地上有很多夜灯,据说,如果有一个人陪你数出了那条路上有多少盏灯,你们就能在一起。”
“所以你那哥们把一个刚刚认识的女生拉到这里,然后陪他数这种东西?”吴邪露出同情的表情,道:“不被拒绝才怪。”
男生点点头,深表赞同,正想说些什么,空中忽然传来一曲音乐,像是从各个角落响起。男生便抬头道:“周五至周日,这个时间有校园广播。今天应该是……”
吴邪边走边道:“我们当时没这个。”
“今天广播站该是我哥们主持了。”男生猛然间说道。
吴邪听了听开场主持词,“这就是你那哥们?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堪忧的情商啊。”
两个人走近那传说中的食堂,人声渐渐升起。主持开始放歌,音乐混杂在巨大的嘈杂中,we keep, keep on falling, like raindrops falling from the sky.
吴邪转头道:“刚刚广播里,那主持说他是……你哥们叫梨子?”男生一下笑出来,“不是这个名字,一言难尽,外号倒差不多。”
吴邪也笑笑,和他聊着就要走进去。室内室外的喇叭一齐打开,整个校区被广播的声音笼罩在暮色中。食堂,这个所有人齐聚一堂的地方,每日进行着大量信息交换,八卦或者学术,环境里自带丰盛的听觉盛宴。
吴邪忽地停下,他看见食堂门口,有人竟在地上摆了一个小小的修理摊,和周围极其格格不入。
男生瞥了一眼,了然道:“哦,这家伙,几天前就坐在这里了。”
吴邪停下来了脚步,“他来你们这里干嘛?”
男生没有听出吴邪语气里的异常,就回答:“说是给人修伞的,是来讨个生计吧。”
讨生计讨到学校里来了?吴邪看到那人脸上的墨镜,心说,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家伙。
吴邪跟这个男生几句话道了别,走到所谓的修伞旁。黑眼镜抬起脸坦然直视,“要修伞吗?”
吴邪表情复杂,而后直言道:“本市近日没有降雨。”
“此言差矣。现在不下雨,不代表晚上不会下雨。”黑眼镜慢条斯理,“今天不下雨,不代表明天不下雨。本周不下雨,不代表下周不下雨。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
吴邪听不懂那文绉绉的句子,只知道这人又不说人话了,便直接问张起灵的去向,“小哥也来了?”
黑眼镜住了口,开始说人话,“是的,哑巴最近做事的节奏真的快了很多。你要修伞吗?”
“今天不下雨,”吴邪不厌其烦道:“我没带伞。”
“哑巴在修他的伞。”黑眼镜突然道:“他这个人,明明性子淡出鸟来,最近却不知道在急些什么。You know, 这种人,本不会有什么真正想求得的东西。依我看,要下雨了。”
吴邪听得一知半解,就想问,那么现在他求什么?黑眼镜抬手,指着一个方向,“他在后面。”
吴邪是在食堂后门找到张起灵的,那是员工通道,门口挂着一块鼓励大家积极上班的标语。外面摆满了电瓶车,花坛里有不少或新或旧的烟头。张起灵就坐在水泥台子上,他脚边有一滩牛奶,几只野猫正在争相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