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开亮走廊的灯,胖子先一步上了楼,闷油瓶还没进房间,我便开口叫住他,问:“小哥,你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转身看向我,我压下心里一些无端的猜测,对他认真说道:“我注意到了,纹身刚才出现了一回。是青铜门留下的影响?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静静地看了看我,片刻后道:“因为热。”
这个答案,简直是把天聊死了。我心说你热什么热,人不是恒温动物吗?我顿了顿,又道:“如果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不正常的情况,一定要跟我们说。”
“体温上升,确实是不正常的情况。”闷油瓶深深看了我一眼,道:“你没穿好衣服。”
我一下愣住,这都什么跟什么。我身上没穿好衣服,所以他觉得热?
都是成年人了,我几乎是瞬间想到了那种含义,脸上顿时热得一塌糊涂,心说什么意思?这是个什么因果逻辑?
闷油瓶不再继续讲,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我站在原地,发觉自己又流了很多汗。我赶紧去找水杯,给自己灌了几大口凉白开。
第45章 4豆角焖面
胖子说我这些天显得魂不守舍,不知道喝了雨村里哪家的迷魂汤。我简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明白该如何用语言形容这种情况。要说难题,我前些年遇上过无数,一个比一个艰巨,我都或顺利或惊险地度过了。如今的这个局面虽不艰巨,却最为晦涩。
如果具体一些,应该这样说:闷油瓶对我的态度貌似有点奇怪。
这件事让我思考了许久,按理说,他本是个没有任何态度的人,只要我们不去炸张家古楼或者长白山脉,他大概会永远云淡风轻地坐视一切。但是,自那晚以后,我渐渐察觉得出来,闷油瓶现在对待我的态度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就好像一瓶胶水,本是无色透明,某一天突然掺进了一丝颜色。还偏偏粘得紧,看不出掺进去了什么。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如果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好像不过是个朋友间的小小玩笑。但是在闷油瓶身上,玩笑二字从来站不住脚,他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吗?难道这十年里他在那扇门后报了一个相声班?
我姑且认为,他的性格可能发生了些转变。至于其他缘由,暂时不去深究吧。
这栋屋子的院里有一口井,可以满足我们从早到晚的用水需求。清澈的地下井水透着凉意,在这种炎炎夏日里地位十分神圣,从小满哥到我们,都喜欢用井里的水洗洗身子。太阳西落的时候,用凉水冲掉身上一天的热气,再回屋吃晚饭,非常惬意。
晚上不宜多食,这些天我们基本吃面条,一方面是煮起来方便,另一方面也容易消化。家里的面条只有一种,做法却能够花样百出。炒面还是汤面,白汤还是红汤,浇头和酱料是什么,辅料又有多少,加不加葱花……一碗面条就是一个浓缩的江湖。
我口味偏南方,比较清淡,喜欢煮软了吃。胖子显然是北派,总嫌这种清汤挂面没有味道,嚼起来不得劲。于是今天我把厨房让给他,说了声“您请”,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自由发挥。
我在外边梳理小满哥背上的毛,见胖子在灶旁忙活得热火朝天,又是切菜又是腌五花肉,过了片刻,他冲我喊了一声,说是快好了,叫我喊闷油瓶来吃饭。
我向院子走去,闷油瓶正在从井里打水。他脱了衣服,一丝不挂,提着满满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浇去。他全身的线条十分匀称,在门后待了那么久也没退步,让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盯着那些水流从这一处滑落到那一处。我觉得自己可能是出于羡慕,因此视线不禁流连了一回。
哗啦一声,水倒在了地上,这声音让我立刻回神,我开口喊闷油瓶回屋吃饭。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才猛地感到不对味,刚刚那一瞬,闷油瓶的眼神里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我一下有些奇怪,心说我还没找你算上回的账,看看身子又怎么了?
有些念头悄悄钻了出来。我移开视线,忽然觉得,似乎确实有一丝不好意思。胖子没说错,我自己好像是遇到魔障了。
早些年我和闷油瓶的相处方式具体是怎样的,我已记不大清楚完整内容。我只是有种直觉,现在我们的相处中似乎缺少了什么。如今我想要的是简单的生活,然而,当面对闷油瓶这个家伙,一切都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