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胖子在厨房里架了一口锅,水煮鸡脯肉打算喂小满哥,一边和我道:“我和小哥已经说过了,他和我们一起去。咱得找个大点儿的房子,不然装不下三个人。但是,那个小地方的房子户型一般都是两间卧室,这不好找啊……”
胖子说得轻描淡写,我却是心中一动,忙开口打断,闷油瓶真的也一起去?胖子是如何说动他的?
胖子看了我一眼,笑了,“人家是主动自愿的。就凭你和我的个人魅力,还怕吸引不来小哥?”
“瞎扯。”我道,一面拿来漏勺,捞出锅中水面漂浮的油沫碎,都是鸡肉里被煮出来的脂肪。胖子盖上锅盖继续煮,我走出厨房,就看见小满哥居然并不在我给它铺好的窝里,而是戒备地蹲在门口。
在它视线对准的地方,闷油瓶正在桌边随手翻着旧杂志。
这狗还是没能适应。或许是警戒心太强,又或者是闷油瓶身上的那种气息太具有胁迫感。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心说。然而,小满哥这条狗我是不可能送人的,只能由我给它养老,闷油瓶更算是一尊大佛。所以两者谁都不能离开,只能想个法子让他们友好共处。
胖子想了个主意,是让闷油瓶喂食,把煮好的鸡脯肉交给他。我和胖子站到一边,只见闷油瓶把肉块丢给小满哥,小满哥上前嗅了嗅食物,没有张嘴,反而往后退回窝里。
这狗很聪明,但也太警惕了,连食物都不肯吃。
胖子啧了一声,道:“信任问题,还是信任的问题。你的狗不相信小哥,如果不解决掉这个关键所在,依然没辙。”
本来我觉得,来日方长,小满哥终会有一天接受闷油瓶的。但是胖子说,我们几个马上都要搬家住一起了,必须事先解决好室友相处的问题,不然就算住在一起,屋内也是天天膈应的气氛,对小满哥的身心都不好。
“说到这狗最信任的人,那肯定是非你莫属。”胖子琢磨了一下,让我出场了。
我走到闷油瓶面前,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他。小满哥站在不远处,正盯着我们两人看。闷油瓶倒不觉尴尬,神色如常,从盘中拿了水煮的肉块,喂到我嘴边。
如果小满哥对一个人抱有极度的不信任,那我们就在它面前表现一下,它最信任的主人愿意接受来自那个人的食物。
而且我必须表现得非常自然,这狗非常聪明,不能叫它看出端倪。我低头吃着闷油瓶手里的鸡脯肉,小满哥见我吃了食物,反应更加激烈地叫唤了一声。于是我脸上改为笑了一笑,向它展示着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不妥。
闷油瓶估计以为我还吃得挺开心,又抬手喂我第二块,我当然是吃下去。我吃了三块后,小满哥试探着上前走了几步,背上不再竖毛,似乎疑心没那么重了。
闷油瓶淡淡地问道:“还吃吗?”
我压低声音道:“不吃了。”给狗吃的白煮鸡肉块,无油无盐无任何调味料,简直是味如嚼蜡。
小满哥对闷油瓶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至少它当天愿意靠近闷油瓶了。
我想,要趁这个机会,让闷油瓶的形象彻底转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小满哥说到底是条狗,狗的判断很大程度上基于气味。既然闷油瓶身上的气味让它感到不舒服乃至于戒备,那么我得想办法让小满哥明白,那个家伙的味道其实很正常。
我决定让闷油瓶穿几天我的衣服。
两个人的味道混在一起,虽然一开始会让小满哥感到困惑,但其实传达出了一种信息:它的主人与那个人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
胖子为我这个绝妙的想法拍手称好,然后道:“光让小哥穿你的衣服还不够,我觉得你也要穿小哥的衣服,这样双管齐下,咱措施才算全面。”
闷油瓶背包里的东西很少,基本就是十年前带进青铜门的那些物件儿,衣服也仅有几件。不过那都是他穿了很久的,人类的这些衣物即使被洗衣机滚过几轮,身上的味道仍残留不少,对于狗的鼻子而言,闻出来绰绰有余。
于是我开始和闷油瓶互换衣服穿。
反正我和闷油瓶的身形大致类似,衣服尺码相同。而且两个大男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我们每天在小满哥身边走动,效果十分显著,他身上带着我的味道,我身上沾着他的味道。
气味发生变化之后,小满哥很快友好接纳了闷油瓶,甚至把他当作第二个我。没过多久,闷油瓶竟然成为了第二个会被它蹭裤腿撒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