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路线照搬到了地形图上,才一目了然地看到,这条路线根本就是在追着山跑。我一直觉得曲折的形状给我种古怪的感觉,因为每次路线一弯都朝着下一座山的方向,硬生生延长了长度。我单膝蹲下,沿着这条线路慢慢摩挲图纸,在一定范围之内,确实没有遗漏下任何一座山。我奇道:“这就是他的‘夙愿’?征服每一座山头?”
在山脉地段,这样的路线不算稀奇,但是连平原部分也照样这么折腾,就很不能理解了。在山丘里开凿路线,意味着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全要翻上几番。既然目的地是那个阿拉善盟,直接找出方便快捷的方案即可,何苦如此浪费?
我皱起眉头,再次站了起来,打算整体俯视这张图,或许可以瞧出风水的苗头。在我撑地起身的时候,半具身子都发麻。闷油瓶看出了我的苦处,来给我按摩肌肉。我往他身边凑近,回忆他刚才半蹲的姿势,和一般人都不一样,想必也是个科学的蹲姿。
“这是个风水局?”我指着图问。
闷油瓶摇头,“与风水无关。”
“说的也是,方向太乱了。”我看不出门道来,从京城至沙漠,路过无数山头,我心说这只能是重阳登高旅游路线,还是个夕阳红老九门的旅行团。城南的事情黑瞎子缄口不言,我觉得还是问问小花稳妥。
打了几遍,对方不在服务区,我才发觉大事不妙。别人的电话打不通是不要紧的,甚至闷油瓶的电话号码就与一个摆设无异。但是小花这种人日理万机,无论何种生意,都讲究及时,所以他往往24小时消息畅通,就怕与外界失去联络。这回他主动关机,难道那件事真的闹大了?
我又联系秀秀,那边秒速接通,她似乎就拿着手机在等待来电。
我的问题才问到一半,秀秀便打断我道:“这次有那边的势力介入,难惹得很,暂时别动脑筋了。”
闷油瓶的猜测变成了现实,解家虽然经营得井井有条,但毕竟位于天子脚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接着问了三个字:“你哥哥?”
“对。”秀秀很快回复,声音很轻。“没想到他们把那些人都找来了。”
霍害们不知为这次爆发筹划了多久,小花说得对,的确变天了。确认了这事后,我一想,不对,此刻风雨飘摇的紧急关头,小花理应迅速应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为什么反而不接电话?
秀秀听了我的疑问,语气同样带上疑惑,否认道:“他只是去了城南,不可能失踪。”
“南边什么地方?”我迅速问:“那黑瞎子说,霍家的‘雷’炸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秀秀顿了顿,又道:“那个瞎子?他说了些什么?”听那语气,反倒好似在责怪黑瞎子走漏了风声。
黑吃黑的时候碰上条子,无异于一颗氢弹爆炸,我能想象得出多么混乱。也是这种时候,很容易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至于“炸”出了什么,唯一符合的,我想,只有那条路线在北京的“始发点”。小花和秀秀十有八九会封锁消息,但我不希望自己也被封锁在外。
“这件事我不可能不重视的,”我认真道:“你们两家的事我无权插足,但是这次与我和……”我中途及时刹住,最终没有牵连出闷油瓶的名字,“但是这次与我的事情也有关。京城的南边,藏着什么东西?”
秀秀轻叹一声,“当时火力很强,破坏了旁边的山体。山里面有条隧道。”
我心说这又不稀奇,就道:“小花他们家的铺子没被发现就好,那些可能是以前的火车轨道。”
“大量的铁轨,不过全被拆了,弃用很久。”秀秀道:“还有一个隐蔽的仓库。我并没有去现场,这些描述是他说的。至于仓库里的东西是什么,他这个时候也还在查。”
山体中藏个仓库?储存的一定不是普通东西,我忙道:“还在查是什么意思?说不出来吗?”
秀秀慎重道:“金属皮封得严严实实,又贴了生化危险标志,这样的东西,你敢随便打开?”
我举着电话,转头看了看闷油瓶,心想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闷油瓶点头,示意我继续问下去。
秀秀道:“他现在应该就在那个山洞里,可能信号被屏蔽了。”
若去一趟城南,没准收获颇丰。突然跳出这么大的诱惑,像是做梦一般。我在电话里跟秀秀应了一声,准备挂了,秀秀这个鬼马丫头又道:“你和张小哥是不是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