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停下,果然,他急道:“我小时候总去他工作的地方,怎么不知道?”
这时闷油瓶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说还早,这才刚刚开始。
我一字不差地报出那个运输公司的名字,黎簇后退一步,道:“你查我老爸?那都是他以前的单位了。”
我笑了笑,“你知道吗,黑市的货物流通正需要这种公司来提供服务。”
黎簇张张嘴却没有说话,这一回不再辩解。他歪了下脑袋,小心翼翼道:“你俩,是便衣警察?”
我被这小子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他八成看多了《华容道》那种片子。不过,也未必不可以顺水推舟,我默认了他的推测,摆正神情道:“你小时候在黎先生工作的地方看到过什么?”
“他不让我进去,我只是偷偷瞄过一眼……那个仓库里的东西,”黎簇一边回忆一边吞吐道:“貌似是金属材料,但是外表很奇怪。”
我发现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的心思很难琢磨,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断。上一秒他还气得喷火,下一秒就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父亲。照他这番说词,老黎对自己儿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金属不过充当容器的作用,那小子连这都不知道。
我问他:“你想不想知道,你老爸去了哪里?”
黎簇不带犹豫,摇了摇头。看来父子关系挺不和谐,他现在只要一心享受一个人在家的自由。这小子突然反应了过来,狐疑地问:“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的吗?”
我跟他装傻充愣,“是啊,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我本打算就此告辞,黎簇突然道:“你俩不是警察吧。”
我回过头,他依旧有些害怕,但逞强道:“如果你们再来,我真的会报警。”
我朝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和闷油瓶走了出去。八成在我俩离开他家后,他还趴在猫眼前看了一会儿。我回想自己的青春期,远没有他如此特色鲜明,难道现在祖国的花朵都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道:“那小子,比我青春期的时候好玩多了。”
闷油瓶不语,我想起这是个没有童年的家伙,应该不能理解这种话题。不由拍上他的肩,道:“你就没有青春期吧,可怜,还是得我来疼你。”
闷油瓶转头眯眼看我,顺势凑过来落下一个深吻,唇齿间模模糊糊说了两个字:“你来?”
这一片倒没什么路人,但是前方不远便是马路。我听见他那微微上扬的尾音,顿觉危险,把手收了回来,咳了两声,回归正题,“不出所料的话,霍家已经在广西办完事了。”
闷油瓶点点头,开口问我胖子的消息。
黎簇的老爸消失得如此蹊跷,说明他去的地方用不上银行卡,也用不上身份证。他儿子不明白,但我们深谙其理,如果带上了证件,做某些事的时候反而会缩手缩脚。再加上黄岩透露霍害们早已发现了沙漠的地点,估计霍家是要召回当年的相关人员,深入巴丹吉林的腹地。
霍家要让他老爸参与进来,其中的手段肯定不会温柔。我想起在费洛蒙中看到的景象,无论是谁去那个地方,一路上想必凶多吉少。那小子也是缺心眼,还被蒙在鼓里,或许,他老爸从头到尾压根不想让他知道。
也就是说,且不论霍害们在广西有了什么发现,霍家已经开始招兵买马,重心向内蒙古的沙漠偏移。我俩第一反应都是,胖子那边怎么还没动静?人都转移向下一战场了,我方的 通讯频道里居然一片寂静,那位通讯员果真吃鱼吃得食物中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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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主动打电话过去关心一下胖子的生死情况,那边传来相当热闹的背景音,紧接着听见胖子道:“你这通电话,打得早不如打得巧。”
又响起了那种高铁里常见的提示音,我听到“本次列车终点站”几个字,就不禁骂了一句,道:“哪个站?”
“北京西站,”胖子不紧不慢道:“速来迎驾。”
合着他老人家早已北上,我和闷油瓶忙去接驾。站在出站口,旅客来自五湖四海,我们被各种各样的口音包围。出站的人潮中,我一眼认出了胖子,冲他高高地招手。他背上那个大包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什么宝贝还能过安检。
有个散发长城一日游小广告的,胖子把那人一手别开,道:“您歇歇吧别挡路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