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其他地方,也存在所谓的移动湖泊,是因为风力吹动沙丘,日积月累,推动了地表积水的位置。”张海客指了指脚下的这滩湖水,“那些速度都非常缓慢。可是你想象不到,这个海子一旦动起来,地形变化是肉眼可见的,我们马不停蹄才能跟上。”
我倒是有些理解了,为何当地人把古潼京视为魔鬼城。那些在沙漠里行走的驼队或探险队,通常以显著的湖泊作为线路标记,如果这里的海子如此变化莫测,那人们很容易迷失方向,产生困惑乃至怀疑常识。
当晚闷油瓶和我睡在海子旁,我悄声问他:“要潜水下去吗?”
“沙漠下面恐怕有东西。”闷油瓶淡淡道:“等它再次移动,才是我们潜水的时候。”
“那水有多深?没有水肺,全靠肺活量了。”我道,不由得想起和这家伙最初几次接吻的时候,我都是以憋气失败告终。闷油瓶那是神一样的肺活量,我不换气的话会生生憋晕过去。
张家队伍用帐篷围成一圈,本意是尝试困住这片海子,但是问题似乎出在水底。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这片湖就躁动起来。我一下子被那声音惊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与装备一起被闷油瓶拽出帐篷。
第36章 卷四:匪石之心(6)
下一瞬,等我清醒地睁开眼时,已经被他拉到外面,箍着我的腰避开移动的海子。事实证明,地面上的东西对它不成阻拦,我就看到那片水域蠕动着破开了营帐的包围圈,十分自然地在沙漠中来去自如。
有几顶帐篷被逐渐接近的海子打湿,接着纷纷掉入水中。帐篷里的人已经提前逃了出来,站在旁边给海子让路。也不知道多少装备落了水,又一笔浪费的资金,我觉得张家人大概早就放弃了计算他们的行动开销。
我们忙着抢救物品,一度混乱之后,继续紧跟在海子后面。张家人说,那天情况跟这差不多,那个小子一时赌气跳进湖里,后来这个大活人和其他落水的装备都没了踪影,像是被海子吞没了一样。
目前它的整体移动很稳定,相当于我们步行的速度。波动的水流不断拍打岸边,形成一圈浪花。水面的波纹紊乱无章,看不出振动的中心点,没有任何湖面涟漪的美感,就像一锅沸水,混乱地滚动着。
“那个小鬼也许是故意的,”我和闷油瓶并排走着,道:“这里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要想摆脱控制,唯一的出路只有这个海子。”
跳湖虽然风险很大,但与其他选项比起来,未知因素最多,这才是黎簇想要的。那个男生不会把危险当回事,更倾向于冲动行事,误打误撞。他每一个自作主张的行为背后,都是理性与感性的混合物,而且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比例。
闷油瓶淡淡道:“那个孩子你没有看走眼。”
那已经不是湖了,而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即使水底下没有其他古怪的东西,在这样湍急的水流里,游个泳都十分危险。它在沙漠里仿佛一个天然的风浪模拟装置,我们靠近时都能感到一波波水汽扑在脸上。
“除了水声,你还听到了什么?”我问闷油瓶,凭他的感官一定能捕捉到异常。
“机器的运作声。”他道,“是个很大的家伙。”
机器吗?沙漠里会有什么工程?我思索着,难道有个卫星发射基地被我们发现了?可无论如何不应埋在地下。只有某些年代久远的东西才会被日积月累的风沙淹没,古潼京这地方发生过什么事吗?
“下水。”闷油瓶沉声道。
我们背上还有不少物资和装备,包是防水的,但那重量肯定会把人拽下去。我问:“背着包下去?”
“下去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上来了。”闷油瓶把黑金刀绑在包上,看了看我。我忽然明白了,所以他才要带着东西下水。
我们落水的时候,那群张家人猝不及防,以为发生了意外。我背上的东西不轻,维持在水面上感到非常吃力,冲他们摆手:“我们下去看看。”
我不知道闷油瓶是怎么做到那么轻松的,他一手托住我的身体,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还能在水流中保持相对稳定。我们渐渐被推到海子中央,张海客在岸边,一面跟着海子的速度一边对我道:“这水很深,你疯了?”
他的意思大约是,吴邪疯掉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另一个人一起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