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不济,我也没有沦落到工地搬过砖。”黑瞎子指着那东西道:“我进城好多年,就算是农民工也翻身了。”
目前出入口仅有面前的这一个,我们尚不敢就这样贸然下去。倒是小满哥显得激动,或者说是亢奋,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黑瞎子低头看了看,“你儿子怎么了?”
它跟着我走过很多路,我家遛狗大多遛在非比寻常的地方,和普通人家不一样。可是小满哥若在这里乱跑,我也实在怕它闯祸。闷油瓶俯身抱住它,正欲将它按回原地,小满哥突然撒腿挣脱,跳进那通往地下的入口。
它跳在升降机的平台上,落地的力度很大,整部设备摇摇晃晃。我想着该怎么把它哄回来,就听见了那种机器老化腐朽后嘎吱嘎吱的残喘声,心中登时冒出不好的预感。眼看那面平台就要下坠,我往前一步打算跟着小满哥跳下去。
一眨眼的工夫,闷油瓶迅速伸手把我拦到后面,他自己却上前一跃。随后一人一狗都在我眼皮下消失,老旧的机器终于承受不了重量,往下坠落,像巨石一样咚的一声砸下去。
我跪下来撑在地上,朝井下喊道:“有没有事?”
闷油瓶很快把手电的光线投射上来,晃了一下,淡淡道:“没事。”我借着光看清了底下的深度,没有想象中那般恐怖,但也够呛,此时闷油瓶和我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小满哥被他一手松松地搂着,好像也知道闯了祸,安分下来,抬起头看着我。
黑瞎子跑去捣鼓了一阵操控仪器,但一点用也派不上。那部升降机损坏得十分彻底,只降不升,降下后便升不起来了。如果我想下去,倒可以借助那些垂直的导轨,爬杆似的爬下去,只是有一定难度。
我问闷油瓶下面有什么,他说是类似岩洞的构造。黑瞎子听到后失望道:“居然不是地下车库。”
我算了算,心说这才多少米,为什么一下从沙层变成了岩层?除非沙漠下面有一座硬搬过来的山。这完全不符合地质学,若说是人造的,可能性也很小。
反正我左右都要下去,就让闷油瓶在下面别走太远,决定自己先在这一层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或是以前的人留下的线索。毕竟这可能是离蛇矿最近的地方了,不会一干二净。若是真的什么也没有,那我就硬着头皮爬那杆子。
我站起身,扫了一圈,发现黑眼镜走远了。他站在那里向我招了招手,似乎是发现了某样东西叫我去看。
那是块挺隐蔽的区域,走了半圈后,眼前出现条笔直的走廊,两侧摆了很多的桌子和橱柜。橱窗上厚厚一层灰,隐约看得见里面放满了玻璃容器,好像什么试剂。仿佛是发现了山洞里恶龙的宝藏一样,我谨慎地想了想,问:“这些是你今天才发现的?”
黑瞎子笑了一下,“我是没办法决定你的选择的,信不信由你。”
这种特殊的信息载体,在保证投递准确性的同时,也产生了很多限制。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寻找那种体质,而我的存在便非常微妙。
我打开橱窗,里面各种液体,颜色或深或浅,盛装在细长的试管里,用塞子堵着。这些信息素无疑是无价的财宝,由生物体内取出装好,可以直接读取。我拿了支颜色最浅的,捏在手中把玩,这上面贴了便签,手写了一个编号和上世纪的日期。
如果基地中要进行什么实验或测试的话,这些确实是必不可少的。黑瞎子抱着手臂,道:“你确定现在读取吗?”
“是你叫我来看看的。”我说:“你觉得这东西有问题?”
“不是。”黑瞎子踌躇了一下,推推墨镜,“因为这个地方太特殊了,我觉得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知道他那种人在多年经历中已经锻炼出了一种直觉,如果他断言会发生一些从未遇见的状况,那结果必定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不过也只停留在直觉阶段,讲不出逻辑。
我晃了晃试管,一路下来的那种奇怪感受更清晰了,现在可以明确地说,这份影响来自脚底下,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等着我去接近。那像是一种压迫性的精神刺激,但对我来说仍在控制范围内。
我是打定了主意,要从这费洛蒙中找出些曾经存在的信息。我不能浪费自己的能力,更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退缩。我对黑瞎子道:“等会儿你千万别喊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