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喉头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瞬，微小到沈清自己都觉得刚刚那股奇怪的感觉好似不存在，但也只是好似，以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和对无情道的了解，他的身体从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三个世界累积的情感造成的影响，果然足够大。
还好，他在最后关头反将一军，将他们设好的人选换成了她。
见沈清没有回答，言卿嘴角勾起，神色自然：“是我多话了，这些都不重要。”
沈清黑眸微缩：“什么……才重要。”
“在我看来，回到我的世界最重要，在仙长看来——”言卿刻意掉了下他的胃口，仔细地看他的眼神。
可惜，她认真看去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最重要的是杀我。”
言卿仍盯着他的眼睛。
沈清眼眸中冷然的光芒不见分毫动静。
“呵。”言卿忍不住发出嘲讽出声，“还等什么，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第 39 章
言卿曾经从师父嘴里听说过。修无情道的人极少，除非是天生缺少情爱之欲，其他走上无情道的人，大多会折在情爱这一关，所以这条独木桥，没有正常人会傻到莽闯。
看沈清浑然天成的气质，应该是前者。
沈清，不，应该是沈玉琢，向虚空中伸手，指尖虚拢，一把剑柄的出现在他手中，他用力挥袖，充盈的灵力灌进宽大的衣袖，应和仙剑出世破空声而出的声音，在苍白的空间里，平添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言卿垂下头，不想再看他一眼。
在她垂下眼眸的那一瞬间，沈玉琢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不忍。
剑随人意，在言卿面前徘徊，剑尖指向言卿的心脏。
言卿却被这剑搞得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把将那把剑挥开，或者让它一把刺进自己的胸口，她现在已经没了当初对生的执着。
虽然还很想再见师父一面，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等等，师父交给自己烙印时说它是“能救你命的东西”?
是了，以师父在天机道的成就，一定算出了她的劫难，所以想方设法赶在最后一个世界结束前，将能保护她的东西教给她。
从小到大，数次劫难师父都算了出来，虽没有告诉她，却一直都跟在她身后默默保护着她，这次的必死之劫，师父肯定在背后付出了很多。
言卿想，她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师父。
师父爱她护她，她却不能回报一分一毫，可谓不义。
念头千回百转，终究只剩下这一抹遗憾。
剑尖终于停止了摇摆，沈玉琢倏地睁大双眸，一只脚离开地面，似是要向前跨出。
他终究是不如那些老家伙算的多，他们甚至将那一丝微弱到几近无的可能也算了进去!
指尖雪白的剑身上浮现出一道红色铭文，这道铭文十分霸道，直接抹消了仙剑主人沈玉琢的印记，代替他，完成唯一的目的。
将面前的女子杀掉，不管她是谁。
仙剑离她太近，沈玉琢第一时间发现，也只抓到空中的一团虚影，他的本命仙剑一直从他结丹期就认了她为主，养的很好，威力和他本人不相上下，是他最喜爱用的武器。
可是现在，看这把剑插进言卿的身体，看她的唇色迅速转为苍白……
言卿觉得胸口一痛，便看到迟迟没有落下的那把剑插进自己胸口。她现在只是一抹神魂，被刺一剑也没有伤口，能伤人伤魂的仙剑剑气才是致命的。
她吸收了三世得来的能量，实力比生前更强，在这把剑面前却仍不堪一击，如一棵芦苇，稍碰即折。
剑气转瞬间就将言卿这抹神魂撕裂，剑气一挑，就被扔出空间，抛到无尽的虚空中，再无生存的可能。
沈玉琢张了张唇，发出两个极其微弱的气息。
“卿卿……”
从被剑刺中，到神魂撕裂，被扫出空间，言卿没有抬头看一眼，没有看到仙剑失控，沈玉琢慌乱到眼眸翻红的模样，也没有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空间里，三三缩在角落里，浑身的毛发随着身体抖动，隐约可见其后瞪大的双眼，它震惊地看着沈清身前空荡荡的位置，不敢相信眨眼间言卿就死无其所，消散在茫茫虚空，再没有来世。
修仙是一条残酷的路。
它记得，刚出生的时候，它对修仙很是好奇，不怕死地追问沈玉琢他是如何修仙，修仙好不好的蠢问题，沈玉琢就回答了它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