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商清逸会说话,不代表他会在绮寮怨面前说这些,只是心下笑意更甚。退隐之后,商清逸便将虚无之境的一些花,移栽到了鬼林,虽然鬼林环境特殊,倒也有不少花存活。
两人的日常便是养养花,写写字,说说话,剩下的时间,商清逸会教她练气。虽然已经不能再习武,但她身体实在虚弱得厉害,不时刻注意就会病倒,就算是小小的风寒,也能将她折腾得够呛。于是商清逸得闲便会让她锻炼一下,强健体魄,绮寮怨但是听话的,都跟着练了。
这日,是秀才阿叔的忌日,绮寮怨与他最为亲近,早早的备好了大红袍与她学着酿的酒。自她必须饮食开始,她便学着酿酒,在不知浪费了多少果子粮食后,终于让她学会了酿青梅酒。
商清逸虽说让她不再饮酒,她却会在他饮酒时,陪他浅酌,她的酒量倒是越发好了起来。去年她酿了许多的果酒,今年正是喝的时期,商清逸虽不用饮食,却也时常陪绮寮怨坐上饭桌,有时也会吃上一点。
绮寮怨做饭的时候也是十分冷静的,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她的性子太冷,不管做什么饭菜,她都不动声色。商清逸渐渐,倒是习惯了鬼林的炊烟味,有时也会陪着她入厨房。
绮寮怨只让他远远看着,见他要帮忙,冷冷道:“君子远庖厨。”商清逸一向是拿她没办法的,于是他只好帮她洗洗菜,剩下的时间便是看她怎样冷着一张脸,将食材端上饭桌。
墓碑前长满了从虚无之境移植过来的野花,虽不至漫山遍野,却也有大片花丛,煞是好看。两人祭奠完,商清逸却向她眨眨眼,将绢扇一收,采起了花来,绮寮怨歪头不解:“你做什么?”
商清逸轻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绮寮怨淡淡应了声哦,眨眨眼问他:“你一年四季都拿着扇子做什么?”商清逸捧花的手一顿,失笑:“文人雅客手中不总是得有点什么吗?”
绮寮怨点点头:“原来你不习惯啊。”“什么?”“你不习惯没有扇子在手的感觉吧。”商清逸轻笑:“是啊,不拿着确实有些不习惯呢。”他捧着花,款款而来,笑意如秋日暖阳:“走吧。”
晚间,吃过饭后,绮寮怨将商清逸的扇子讨来看了半响,绢扇之上,一面只写了个风字,是他自己题的,另一面一直是空白的。她看得入神,商清逸进书房时,她没有察觉。
还是隐隐的茶香让她回了神,她十分认真的看着商清逸:“这个风字写得很好。”商清逸一手背在身后,绮寮怨注意力都放在了扇上的字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商清逸温声道:“不如你题一首词如何?”
绮寮怨凝眉:“吾的字迹跟你不同,看起来不太搭调。”“就题绮寮怨如何?”绮寮怨垂眸,脸色有些微红:“随便你。”他将笔递给她:“有劳了,绮寮怨姑娘。”
就在词句将完之时,商清逸将花环戴在她头上,有所察觉的人手一顿,收笔的时候滴落一滴墨,破坏了整体和谐。她伸手摸摸头上的花环,明白了他采花的用意,当下展眉微笑:“你几时做的?”
商清逸拿过绢扇,难得带着一分得意:“吾亦有双巧手啊。”绮寮怨别开视线,语气稍软:“写差了。”商清逸摇摇头:“吾很喜欢。”
大约是气氛太好,两人一时都不查书房的门未关,而绮寮怨的披风因为写字解开了一直不曾再系上。第二日,人便昏昏沉沉,果然感染了风寒,商清逸从未照顾过病人,关心则乱,温文尔雅的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绮寮怨指了指桌上的药方:“只要喝一贴药就好了,不必担心。”商清逸轻叹:“吾昨日疏忽了,抱歉。”绮寮怨的声音因为生病的缘故软了不少:“你爱说抱歉的习惯,也总是改不了。”
这话有些嗔怪,商清逸笑笑:“吾知晓了。”他起身去煎药,却因为掌握不住火候而将药煎得焦黑。绮寮怨看见他俊朗的脸上多了一道隐隐若现的黑痕时,终于笑得开怀。
第二贴的药终于没有浪费,他用勺子吹凉了,轻柔的喂她,绮寮怨看着他脸上的黑痕,眼含笑意:“吾第一次喂你喝药的时候,神思说我的动作很粗/暴,倒不曾见过你生气。”
商清逸也忆起从前,笑意吟吟道:“吾那时满心愧疚与感恩,又怎敢怪罪!”绮寮怨一口一口将药喝了,许是因为习惯了药的苦,在他醒来之前,绮寮怨早就喝过无数次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