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的衣着都很华贵和整洁,甚至比陆小凤穿着的还要好,但他们却绝没有一点瞧不起客人的意思,神色俱是恭恭敬敬的,几个娇俏的侍婢瞧着你的神色,就像是瞧着心目中的神明,眷恋爱慕种种情愫不一而足,无论客人是谁也不会让她们的热情消褪。
花满楼瞧不见这一切,而能够瞧见的白弦、宫九、牛肉汤三人则仿佛对此习以为常,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小凤走下楼梯,只觉得路途格外漫长,他虽羡慕这种享乐的生活,但真要让他来体验体验,他却又受不了。
只因他以为人人生来本无高低贵贱,所以他既不害怕天子,也不鄙薄贱籍,所以这许多侍女来服侍他也并不觉得理所当然,而是浑身不对劲。
所以他到了第一间舱房,便道:“我就住在这里了。”
牛肉汤咬着嘴唇,道:“其实这一间房间里面有东西坏了,已经不能用了,你还是另选一间吧。”
陆小凤倔脾气上来,打开门便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道:“只要床没坏就行。”
白弦轻飘飘瞧了他一眼,道:“床坏了。”话音未落,那梨花木的床便断了只脚,整个朝墙角塌了下去,陆小凤一下跃起,目瞪口呆地瞧着那堆片刻前还是床的木板。
牛肉汤瞧向他的眼神已满是崇拜,蓝衣少年继续道:“完好的舱房还有
六间,小鸡,你先帮七童挑一间吧。”
这是间精致的居室,正是白弦从飞仙岛来到无名岛时住过的舱房。
少年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说吧,你除了不会数数,还有什么不会的?”
宫九道:“没有了。”九公子心里有些甜蜜,刚才白弦为了帮他解围耍了陆小凤,是否说明他的位置已经比陆小凤要高了?
白弦直直盯着他,九公子迎着这目光,面色不变道:“不知方才阿弦是如何做到的?”没有掌风剑气,在相隔三步之处不声不响地断了只床脚,他自问是做不到的。
少年平平道:“有种蛊叫金石蛊,啃咬金石尚且如同豆腐一般,木头自然不在话下。真的没有了?我最后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
宫九思量半晌,从怀中慎重地掏出个小巧的司南来。
这物件周围镶了一圈夜明珠,簇拥着中心的指针,使它的指向在夜里也能被人清晰瞧见,做工精致,外观华美——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它是个司南的事实。
白弦露出种被取悦的表情,饶有兴致道:“不认路?”
九公子忍不住反驳道:“只是偶尔不认识东南西北罢了……”
白弦似笑非笑:“罢了?”
宫九低头站好,默然无语。
海浪的声音在船舱里听来已不甚分明。白弦把椅子的靠背放下,躺在上面,神情有些厌倦,宫九柔声道:“还会晕船?”他走过去,立在少年身后,伸出两根手指覆在少年的太阳穴上,感觉到其下的肌肤微微一僵,又在他轻轻的按压下重新放松下来。
太阳穴是要害之所在,能把这样的要害置于他人之手,岂不是莫大的信任?九公子这样想着,心里仿佛进了块蜜糖,整个人都酥麻了,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惹得已闭起眼的少年皱眉道:“重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躺椅上少年的呼吸已均匀舒缓。宫九轻柔地抱起自家表弟,除去他的外衣安置在床上,仍旧不舍得离开,而是静静瞧着他的睡颜,只觉心中一片宁静。
有位智者说过这样的话:友情是累积的,爱情却是突然的,友情必定要经得起时间考验,爱情却往往在一瞬间发生。这一瞬间是多么辉煌,多么荣耀,多么美丽。这一瞬间已足永恒。
九公子好似已患上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药石无医。若是一人已深陷网中,不把另一个人拖下水,岂非很不划算?九公子家大业大,自然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宫九在心中列了一个个计划,又一个个推倒重来。只可惜
幸福的时光太过短暂,还未待九公子定计船就已靠岸,然后他就见到了一个绝不想瞧见的人——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宫九的缺点,原著里牛肉汤是这样说的——
她眼睛里立刻发出了光,道:“他有时看来很笨,常常会迷路,甚至连左右方向都分不清,你若问他一百个人中若是死了十七个还剩几个?他说不定会真的去找一百个人来,杀掉十七个,再将剩下来的人数一遍,才能回答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