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淡淡地抬眸暼了邝露一眼,“魇兽寻回来了?”
“寻回来了。”邝露忙收回怜爱的眸光,殿下最厌恶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邝露,你最近多留意魇兽些,不要让它出去调皮了。如今天后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只是碍于父帝才暂时按耐住……如果魇兽出去闯祸了,天后大抵会借题发挥,那时连我也保不住它……如今我身边也就剩下你与魇兽了,一个也不能少……”
听到润玉说这些,邝露心里又酸又涩,她家殿下明明是天界最好,最风光霁月的神仙,只是因为不是天后所出,所以处处受到压制打击。
“殿下,邝露会一直陪着你的……”邝露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还有魇兽。”
在润玉的淡淡扫视下,邝露感到脸颊发烫,她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丑,很难看。她以为这些话会藏在心底里一辈子,没想到还是被她大胆地说了出来。
邝露偷偷暼了润玉一眼,强装镇定道:“殿下,要是无事,邝露便退下了。”
“你退下吧。”润玉摆手道。
邝露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凤九让她带给润玉的仙丹,又回到他身边,“殿下。”
“还有何事?”
邝露把瓷瓶拿出来,“邝露去寻魇兽,恰巧碰到小殿下……”
“小殿下?”
“是凤九小殿下,先前天帝下了旨意让天界所有的仙娥仙侍见她都尊称一声小殿下。”那时润玉为了洞庭三万水族受了雷公电母还有天后的酷刑,正在璇玑宫养伤,所以并不知晓。
“原来是她,她还好吗?”
之前凤九飞升渡雷劫,他刚刚失去生母,在璇玑宫黯然神伤,椎心泣血。后来又替洞庭水族受了酷刑在璇玑宫养伤。这般算来,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邝露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她在润玉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温柔,心中一惊,犹豫了下,道:“小殿下自然很好,火神一直陪着她……这瓶仙丹是她让我带给殿下的,说对重伤很有疗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润玉接过邝露手中的瓷瓶,握在手掌中。
在这个冰冷伪善的天界,从来没有谁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过,也没有谁在他彷徨无助时站出来替他说过一句话。
对生母来说,他是她受父帝蒙蔽欺骗生下的耻辱,是阴谋的产物,虽然她爱他,但同时也恨着他,所以他才会有这样凄惨的童年。
对父帝来说,他只是一颗棋子,一颗兵不血刃便能收回龙鱼族封地的棋子,也是一夜风流的瑕疵,看到他,父帝大概就会回想起那些不愿想起的往事。
对天后来说,他只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庶长子,眼中钉肉中刺,看到他便会想起父帝的背叛,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在天后眼里做什么都是错了,做什么都是有与旭凤争夺未来的天帝之位之意。就算之前他已经接受自己的命运,想平静度日也免不了被猜疑。
对旭凤来说,他是个宽和温柔的兄长,可他却不知道这个兄长有多羡慕他,羡慕他拥有的一切,父帝的器重,天后的爱护,叔父的偏爱,还有众仙的交口称赞。他是风光霁月的火神,是忠孝仁厚的战神,他骄傲荣耀,高高在上,他也想拥有这些,还有她……
润玉紧紧地把瓷瓶握着手中,仿佛抓住最后那束光,那束能照亮他漆黑幽深心境的唯一一束光。
邝露担忧地看了一眼润玉才退下,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又过了月余,玄灵斗姆元君法会的日子到了。
一早,旭凤便来姻缘府接凤九一道去,凤九还想顺道去接锦觅,小凤凰便说会有人去接的,让她不要瞎操心了。
凤九到了九霄云殿等了又等,法会都开始了,还是没见到锦觅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后来她见天帝和水神神色匆匆地离开了九霄云殿,与小凤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绝对是锦觅出事了。
凤九心里挂念着锦觅,当然也跟了出去,旭凤自然也随她一道去了,他有种莫名的直觉锦觅出事跟他母神脱不了干系,毕竟母神早已视锦觅为眼中钉。
等他们赶到紫方云宫,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天后荼姚趁着法会,想一举诛杀锦觅。一是断了润玉背后水神和花界的支持,让他此生此世都无法与自己的旭儿争天帝之位。二是为了泄私愤,锦觅是先花神梓芬的女儿,当年太微为了那个妖女差点废了自己的天后之位,直到现在她还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