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人用惋惜,哀叹的目光看着他时,他只在心里冷笑。
这难道就是他建立蝙蝠岛的缘由?
月光艳艳。
花无暇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原随云房里的灯。
左轻侯实在是个周到的主人,他给花无暇和原随云安排的房间是紧紧相邻的,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少庄主不方便配个小厮之类的,只是这样的院落让原随云可以很快地找到花无暇。
花无暇瞬间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就像是现代每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一样,妻子开着灯等待晚归的丈夫。
月色流淌。
原随云坐在窗前,举杯邀月。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只穿了中衣,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花无暇默不作声地给他披上一件外衣,在他身边坐下。
他们挨得很近,原随云能闻到花无暇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
眼睛瞎了的人,鼻子往往会更加灵敏。
花无暇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曾经借机拂过花无暇的脉门。
可花无暇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丝。
他是真的不会武。
他于医毒一道很高明,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脉门。
这是信任么?
还是自己的表象已经有这等欺骗性了?
原随云又抿了一口茶。
花无暇在耳边温柔地呢喃:“在想什么?”
靠的太近了。
花无暇已经能够数清他密密的睫毛,还能看到那漆黑夜色一般的眸子深处。
一片荒芜,就如同他心上的空洞。
原随云不着痕迹地避开,为花无暇倒了一杯茶。
上好的青茶,齿颊生香。
原随云道:“花公子和楚香帅什么时候成了好朋友?”
花无暇轻笑道:“你介意?”
他从武林第一、声誉最盛的“无争山庄”而来,带着令人艳羡的出身,关中原氏的一脉单传,“无争山庄”的少主人,长大后更是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他生平很少真正把人看在眼里过,学识、气质、家室、手段、性格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实在不多。
或者是这些日子的相伴留下了痕迹?
平日里,围绕着他的是下属、心腹、有着利益关联的人,却少有能够让他放下戒心用心相处的人。
花无暇只是看着原随云的眼。
这双平时盛满了萧索之意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有两个小月亮倒映在里面,银色的、弯弯的月亮。
恬淡,包容。
花无暇曾经无数次看过沙漠中的落日熔金。
风起的大沙漠,沙子和金子交织成一个颜色,和太阳一样的颜色。
那是人类所不可及的天地之威。
壮丽,开阔。
埋葬了多少旅者的性命,却给这景色更添一分庄严厚重。
很美,鬼斧神工。
可现在,原随云的双眼却更美。
他的眼里,除了月亮,还有他。
花无暇的眉眼已经被原随云收入眼中,那么他是否把这个人也收入了心中?
他们只是静静地喝茶,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花无暇想到一个童话。
“如果有来世,还让我们做一对小小的老鼠,笨笨的相爱,呆呆的过日子,拙拙的相恋、傻傻的在一起,即使大雪封山,还可以窝在暖暖的草堆,紧紧的抱着你,轻轻地咬你的耳朵……”
今生,一个是蝙蝠公子原随云,一个是天外来客花无暇。
悸动的花,会结出怎样的果?
子正。
原随云熄了灯,和衣躺上了床。
花无暇给他理了理被子,才举步离开。
他们还是没有说话,却仿佛已有了一种默契。
月华之香。
繁花簇簇,夜色里的幽香太温柔。
淡绿的叶子托着娇艳的花儿。
露水沾湿了衣摆,花无暇折下一支艳红的木芙蓉,轻嗅。
花期就要过了。
待来年。
花无暇轻轻将花瓣碾碎,指尖沾上了胭脂般的红。
洗手做羹
早晨的菜市熙熙攘攘,吆喝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花无暇感兴趣地蹲下来,看着原随云挑拣鲈鱼。
那小贩是一个约么十五的少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起来很机灵的样子:“两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