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轻声道:“无暇可有什么法子?”
花无暇摇摇头,道:“未至绝境。”
楚留香听懂了他的意思,到了绝境才能让花无暇出手吗?理智告诉他平安脱险即是再好不过,但喜好刺激的因子,竟是有些期盼起翻船了——花无暇委实太过神秘,楚留香又是一个好奇心过重的人。
但他的愿望注定是实现不了了,只听金灵芝惊喜道:“有灯光!”
致命温柔 ...
船很大。
船上每个人举止都很斯文,穿着都很干净,说话也都很客气。
暴风雨虽已将临,但船上每个人还是都很镇定,很沉着,对楚留香一行更是彬彬有礼。
毫无疑问,原随云的船。
甲板上飘扬着清韵的琴声。
花无暇心中暗暗有些恼恨,他和原随云虽是互称知音,他却从未听过原随云抚琴。不过很快,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远远看去,抚琴的少年也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未到舱门外,琴声便戛然而止,原随云已在门口含笑相迎。
他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向楚留香一行长长一揖,微笑着道:“佳客远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花无暇也微笑着轻柔道:“随云。”
原随云似是怔了怔,笑容更是亲切了几分,道:“无暇怎会和香帅一道?”
楚留香也是一揖,笑道:“松江府一别,今日相见,原公子风采不凡,更胜往昔。”
原随云笑道:“怒海孤舟,风雨将临,经此大难后,还能谈笑自若,潇洒如昔,在下较香帅远矣。”
这两人文绉绉地说着话,胡铁花早已不耐烦起来,他现在又累、又饿、又渴,眼角又瞟着了舱内桌上摆着的一壶酒,只恨不得早些进去,找张舒服的椅子坐下来,喝两杯。
花无暇在他身旁低声道:“胡兄若想喝酒,只管自取便是。”
胡铁花瞪大眼睛道:“可是主人家……”
花无暇笑道:“这点小事,小弟还是能做主的。”
原随云似乎也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对着花无暇的方向瞧了一眼,却是动作细微地点了点头。主人家既已应允,胡铁花当然更不会客气。
酒,醇而美。
胡铁花在喝酒,花无暇手边不停地替他满上酒盏,其他人却都立在楚留香后面没有动作——他们本都是有身份的人,愈是有身份的人就愈是遵守礼仪,却是没有这种直接坐下喝酒的洒脱。
待到原随云摆下宴席,大家都已通报了姓名,只有英万里说的名字还是“公孙劫余”,做了几十年捕头的人,疑心病总是特别重些的。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见的盗贼比好人多,所以无论对任何人都带着三分提防之心,说的假话总比真话说的多。
原随云笑道:“原来各位都是名人,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
楚留香也笑道:“原公子又何必自谦?”
胡铁花道:“这个姓倒少见得很。”
英万里道:“却不知仙乡何处?”
原随云道:“关中人。”
英万里目光闪动,正要说话,花无暇却站起道:“随云,我的房间在何处?”他在席上骤然站起明明极不礼貌,姿态却有一种天成的傲然,他眸子含笑语声轻柔,却是让人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原随云轻轻拍手,舱房外立刻走来一个低眉垂目的下人,原随云微笑道:“招待不周,还请无暇莫要见怪。”
带路的下人领着他走下楼梯,走到一排客房前,他只道:“哪一间是离原公子最近的?”
这条船不但比海阔天的船大得多,船舱的陈设也更华丽。
原随云也比海阔天招待得更周到。
船舱里早巳准备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有酒。
此刻离席,固然是不想看到接下来就一大群人同情惋惜目不能视的无争少主的神色,也是为了寻找和原随云离得最近的房间,最大的原因——还是休息。
这个世界上大概很少有人会把沙漠和海洋联想到一起。
海洋是生动的、壮阔的、美丽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令人心胸开朗,热血奔放。
沙漠却是单调的、干燥的、可怖的,到过沙漠的人,没有人会想再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