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小哥没接话，也不再看他，微垂的眼底一片漆黑。吴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踟蹰了半天，他终于要开口，小哥却忽然说道：“跟着他。”人已经率先向前边走去，他身手极快，转眼间已经走出五六米距离。
吴邪连忙抬头望去，原来陈皮阿四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旁边还站着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中年人，小哥背着婠婠径直朝他走了过去，陈皮阿四看到了他们，给旁边几个人打了个手势。那几个人一下子就散开在了人群里，他自己也一转头往人群中走去。胖子经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了一把，也飞快地跟了上去。倒是潘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他的身边，“小三爷，我们要不要过去?”
他能不跟上么?!
吴邪咬牙，“走，别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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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之中，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背后的女孩睫毛微颤，却并未睁开眼睛，反而收紧了胳膊，找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低声笑道：“你又帮了我一次呢，小哥。没想到你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心地竟还不错。”
他不为所动，重复问道：“为什么?”
女孩眉头一皱，似乎有点不高兴，而后平静下来，略带恶意地笑道：“你想知道啊?可我偏不愿告诉你。”
“……”他沉默无言，脚步却未停下，不紧不慢地追着陈皮阿四，至始至终未被甩下。
女孩见他久未出声，反倒被引起了兴趣，忍不住逗弄他，“你真想知道吗?你若求我，我便考虑告诉你，如何?”
小哥微不可察地一顿，并不开口，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置可否。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反应，忍不住便有些嫌弃地埋怨，“你这人啊，当真是无趣极了。”
“算了，我便告诉你吧……”
女孩趴伏在他背上，慢吞吞地说着：“他说过不会丢下我，可到后来，又只剩下我一人。我知这并非他本意，然而……那般情状……很讨厌、讨厌极了……”少女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攀上他的肩膀，歪着头，嘴唇贴着他的耳侧慢慢移动，冰凉的手指抚上他同样冰凉的侧脸。
她缓缓睁开眼睛，附在他耳边呢喃：“我当时就想啊……那些人都讨厌、都该死……”是他们害得吴邪弄丢了她，“若是他们全部死了，便好了!”
“我想杀了他们呢……”她发出一声轻笑，“如此……你可觉得害怕?可觉得畏惧?”
她的声音娇软，语调却是阴冷，带着丝丝诱惑的意味，漫不经心，像只慵懒的猫咪，更像引人入地狱的恶魔，“你是否有勇气，看一看现在的我呢?”
每个人都愿意欣赏美好的事物，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美好背面的阴暗与丑陋。
没人会喜欢她，他们注定离她而去，一旦他们知道了她的本质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美好，他们终究会将她抛弃。即使……即使是吴邪，也一定会害怕这样的她。所以，她不会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绝不!
她歪着头看着小哥的侧脸，百无聊赖地想着，那么他呢?他会不会也害怕她?
嗯，她这么吓他，他定然也是不敢看她的。
小哥却脚步一顿，毫无预兆地转过头，波澜不惊的目光蓦然对上她的眼睛，两人距离极近，他这一回头，挺直的鼻尖便碰上了她的。婠婠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退，一双惊诧的眼望着他，一个照面间，便叫他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毛绒绒的兔绒帽下，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血色的瞳仁。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触目惊心。似乎耗尽了无数的血液方才凝成了这两抹暗红色，镶嵌在女孩精致漂亮却苍白的脸上，更显鬼魅妖异。
他目不转睛，眼中无半点波澜，直直地望着她，并没有丝毫惧意，亦毫不退避。婠婠终被看得恼羞成怒，想也不想便伸出手推开他的脸，刷的缩了回去，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背后的衣衫里，闷声闷气斥道：“看什么看!你这呆子!不许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