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就是南宋对金称臣,每年纳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两。
其二,是要皇上如臣子般在满朝文武前跪拜,受金主的册封。
当时的秦桧以皇上在服孝为由,代为跪拜金主,却也是辱尽了宋皇室的尊严。
后来岳飞死在狱中,秦桧在多年后也急症而死,朝内朝外的重臣相继倒下,臣民们更加惴惴不安。
大臣们在秦桧死后纷纷上书议事,希望给岳飞平冤昭雪,但皇上却直接出面,把一切都挡了回去。
他本人的第一句原话是——
“和金人讲和是我的本意,秦桧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让他去做的。”
第二句是——
“从今以后,凡随便议论边境战事的,都处以重刑。”
他帮秦桧开脱,又严令再谈边境之事,能得到重用的也是投降派的官员。
整个朝廷如同被捂住口的茶壶,所有的气与沸腾全都被闷住了。
郭棣虽说在扬州守了三十年,对这些前尘旧事也清清楚楚。
他只能说尽自己的力,保护好边疆的种种,对皇上的装聋作哑也无可奈何。
“如今又出什么乱子了?”
“什么乱子?”孙道夫心里只觉得荒诞又凄凉,望着他缓缓道:“还不是因为金人?”
早在两年前,金主完颜亮就派遣了左丞相等人去了汴京,开始修筑宫室,大有南下之意。
当时的国子司业黄忠出使金国,回来以后立刻上书,认为金国打算以汴京为据点,准备南下侵宋了。
一旦金主入驻汴京,那么金兵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抵达宋境,这绝对不是能忽略的小事情。
这事郭棣也听说过,只是碍于两地交流不便,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皇上怎么说?”
“皇上?”孙道夫冷笑道:“汤丞相出来挡了,说这是危言耸听,不足为惧。”
宰相的意思,不就是皇上的意思么?
“还没完,去年在下作为礼部侍郎,再次出使金国,见到了那完颜亮。”
“你见到他了?”郭棣惊讶道:“如何?”
“如何?”孙道夫站了起来,冷声道:“跟孙子似的被羞辱了一通!”
当时那完颜亮直接狰狞了神色,在众人面前对他孙道夫以上国的姿态逼问了一番!
如此夷狄,竟是铁了心的要做上国!
完颜亮是直接逼问他,说宋朝的皇帝到底想不想再做臣了?
他问为何边境有人招兵买马,修建城池。
他问为何叛逃至宋境的金国人从未被遣返,再无音讯!
郭棣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神色大骇。
孙道夫根本不想停下来喘口气,只寒声道:“回了杭州之后,在下自然是立刻禀告圣山。”
“圣上说,”他竟又露出怆然的笑容来:“圣上说……”
“我们对金朝有求必应,他们有什么借口可以再犯呢?”
郭棣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缓缓拍了拍他的肩。
孙道夫是在绍兴二十九年五月被贬的。
他知道皇帝无意守国,却也忍不住再三劝诫他对金国加强防备,最后皇帝被他搞烦了,直接把他贬了出去。
孙道夫虽然被贬去了别的地方,但现在人心惶惶,哪怕自己拖延再三也无人关心。
他借着要收拾行李、身体多病等由头留在杭州,又从老友那探听到了许多事情。
由于上书的人实在太多,皇上安排王伦六月出使金国,去看看情况如何。
王伦倒也清楚圣上想听什么,回来以后只拱手道:“金国如今和平安定,全无南侵之意。”
皇上这回彻底安心了,他生怕轻举妄动惹恼了金人,还为自己从前的笃定庆幸不已。
可完颜亮是什么人?
他是弑君上位的逆臣,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忠义仁德之心!
两个人相坐叹息,都有种沦落颓废的感觉。
“这临国,是从哪里来的?”孙道夫皱眉道:“你真的不打算把扬州城夺回来了?”
“未必能夺回来。”郭棣皱眉道:“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兵力……这些人好像真的会腾云驾雾。”
“你不会在骗我吧。”
孙道夫沦落到如此境地,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如果按照原计划,去别的地方继续做官,本来还可以再苟活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