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时分,小黄药师才把阵布好,旁若无人的在河边洗了手,从腰上掏出竖笛,吹了起来。
笛声很是悠扬,顾岳好像被催眠了似地,想着前世那金色的沙滩、白色的海欧、激情的冲浪、正觉得自己躺在摇篮里吹着海风,天气突变,乌云翻滚、海鸟戚戚,又好像回到了赵构被追杀到海上,漂泊无依的日子,顾岳感到浑身湿透,周身寒冷 ,耳边传来洪七的喊声,顾岳一个激灵,蓦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曲子,能左右人的心智呀。顾岳后怕地看向小黄药师。
小黄药师停止了吹奏,很意外地,也朝顾岳看过来,眉眼间透着一点疑惑,终究是少年心性,没忍住,好奇地问:“你能与我的笛声产生共情?”
顾岳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除非与我心有灵犀,弈或极有灵气,你?”小黄很认真地打量了顾岳一眼,大概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便等着顾岳自己上赶着解释。
“因为我是皇帝,是天之子,是真龙下凡,当然有灵气。”顾岳当然不可能说出灵石的事,只能以这个世界能接受的道理忽悠。
但小黄显然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他对小皇帝的丁点好奇在这句俗气到家的大话里消耗殆尽,没等顾岳说完,人家便一挥手,把辛苦摆了一个下午的阵法弄坏,挥挥手,飘然离去。
“我要好好钻研武功,终有一天,我要和他一战”连人家一个眼风也没得到的洪七,颇受打击。
一代宗师,都有一个强大的对手,胜胜负负,纠缠一辈子。
但洪七显然具备一代宗师的绝对潜力,他和顾岳渡口辞别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来皇宫吃鸡,搞得顾岳总觉得是吃了朋友的那一份。
好在还有个欧阳峰,这个冷清的少年很是敬业,真地做到了即便是一只蚊子飞过,他也能与它对视半天的境界。
白天,他就站在大殿的一个角落里,黑色着装,大臣们,特别是文臣,压根就没发现他的存在。
晚上,他就睡在院中的假山最高处,但顾岳觉得,室内的一切动静,都在他的听力范围内。
有次,顾岳正睡着,忽然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前,他惊恐地坐起来,发现欧阳峰正端着一杯水,边递给他边说:“我听到你咳嗽。”
这少年,挺好呢吗,也不知后来是怎么黑化的?
前方战报不断传来,随着冬季的到来,粮草后继乏力的金兵有撤退的迹像。
顾岳批回的折子中,对战事没提任何指导意见,只对各位将领大加赞赏,牛羊粮草源源不断地运来。
岳飞除了和士兵同甘共苦地一起训练,其余的时间便坐在帐内看兵书,时不时地皱眉,苦苦思索。
“官家亲临犒赏大军,曲帅命将军同去恭迎圣驾。”一亲兵走了进来,传达军令。
兵书啪地掉在了地上,岳飞愣了好一会,才急急向帐外走去,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仔细整理了下仪容,才冲了出去。
远处旌旗招展,华盖遮日,天子的车驾从容不迫,在前方五米处停下,曲端率众将扑通跪在雪地里。
顾岳替他们感到膝盖疼。
岳飞还是跪在最后,这次官家没有挨个扶,只是走下车,拉起了曲端,说了声:“地上凉,诸位快快请起。”
岳飞和众人立在一边,等待官家和大帅通过,不知是不是眼花,在经过自己面前的时候,官家好像看了自己一眼,还笑了笑?
正恍忽间,一个黑衣少年走了上来,紧紧跟在官家身侧,样子很是亲密无间。
他是谁?
在接下的接风宴上,少年更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在看到官家喝了三杯便脸红后,接下来的敬酒,少年全数挡下,灌进了自己肚子里。
岳飞看着少年清冷俊秀的面庞,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陌名的敌意。
胸腔中堵得历害,岳飞端起了酒杯,朝官家走去,果然,少年拦在了面前,清清冷冷地看着他,不甘示弱,他更加冷咧地,看了回去。
少年周身迅速凝成冰霜,他的手抚上了剑柄。
岳飞却不再看他,掉转目光,看向了官家。
顾岳从岳飞的目光中,迅速读出了他的意思 :
如果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不给岳武穆面子,不敢!顾岳痛快地起身,走到岳飞跟前,接过他端着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光。
效果也很明显,本来便有点微红的脸,现在更红了,岳飞怔了怔,拱手请求道:“官家一路劳苦,还请让飞送官家前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