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困苦与艰难,起初我只是一味逃避,周而复始的靠了结自身去解脱自己,可是突然有一天,在我又一次逃脱之后,我看见自己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在高声唤我,
这个人,与那日夜神为我割瘤子时,在我脑中作祟的影子,何其相似,
他在梦境里亦是模糊的,纵是我瞪大了眼睛,也只能呆看着他身影的消散,我原以为他只是梦中过客,可以后的梦境里,他却无数次现出身来,每每都是在我穷途末路之时,长伸着手臂,不知冲我在叫唤着什么,
之后我花了很多年在这些梦境里穿梭,从里面收集到了我与他的点点滴滴,逐一拼凑,竟真的让我拼出一世短暂的相识,那一世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与他相守的山间三季,胜过我梦里几十回的平凡过往,
只是可惜,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终于有一天,我仰面躺在星光下惯例做起梦来,却感觉周围传来一阵阵火浪,手伸及处,皆在灼烧,
山下有人在高声唤我,我侧耳倾听,那并不是他的声音,
也许是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他便不愿出来,
于是我默默等待,直到火光在脑中炸开,在这耀眼的光中,我终于看见他披着银白色的霞锦,冲我伸出手来,轻声念道,
“灵君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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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土地仙烧完了炉火,急急归来,却见山中草木不在,视线所及之处竟是一派狼藉,忙逮着山下的顽童问道,
“这山……怎地变成了这样?”
那顽童嬉笑道,“山中有土匪,不肯招安,小皇帝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便烧了这多年的匪山!”
土地仙听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瞬步移至山中,神情恍惚的将山走了一遍,心心念念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丫头没那么蠢,寨主他们也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去了哪里,到底是去了哪里!”
他在原地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当年的茅屋此刻便在他脚下,早早化成了肥,滋养了这一片野草,他丢了拐杖,只手扒开这些细草,终于在土中扒出一挂沉甸甸的酒坛子来,
那坛口用粗墨写着封坛的年岁,正是他离开的那一年,
坛边尚有一封书信,只是久经岁月侵蚀,打开时已经残字断句,不甚完整,
他便饮一口酒,高亢的读上一句——
“土地仙人,见字如晤,我曾许你一坛亲手酿造的酒,作为割瘤的谢仪,之后虽阴差阳错,恐是自身因果,灵君怪不了任何人,这一世有缘投身于此,得您照顾,大恩不敢忘。遂酿此酒,赠与仙人,他日有缘相聚……”
“呵,他日有缘相聚?”他将残信丢掷一边,一口气饮下大半坛,辣的直喘,“……好烈的酒!好!甚得我心!”
我在云端之上,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抹去眼中浊泪,轻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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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没有回来了?
我在因果天机轮/盘前凝神细算,却被一位仙侍急急拉开,“这位仙……姑?”他上下疑惑的打量我,“劳您动一动,别站在轮/盘正前,小心再被吸进去,”
我忙让开,退到一边,尤听见他嘀嘀咕咕道,“这是哪个山头的仙?怎么通身这么大浊气?快快给她点卯让她走,别污了咱们这儿的地!”
原是这样……我越发往角落缩了缩,许是我历劫历的太久,周身沾染的浊气过重,确实与天界格格不入,还是莫要久留,早早回昆仑,赶紧洗净这一身污浊,
我沉默等待着点卯,待仙侍捧着册子出来时,看我的眼神却不大对劲了,
他忍不住的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昆仑出生的,有名的历劫者啊!久仰大名了!当年你下轮回,本以为来个两三趟便能回来,没想到你是投胎乌龟都能修成了个800多年的龟仙,投胎鸟兽也修了个百年的鸟仙,非但躲开了劫难,还把自己修的不仙不妖的,那会儿可把咱们仙上给愁坏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他尚在意犹未尽中,“……后来是昆仑大殿主亲自下令不让你再去畜道,专去人道修炼你的元神,可没想到,这你也能修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