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在这件事上,王夫人还拥有同喜这样一个同盟,在她不能继续在薛王氏耳边喋喋不休地纠缠的时段里,代替她成为说客,反复描摹贾家这门亲事对宝钗、对薛家的好处。
柳五儿有时候真心怀疑,王夫人是不是额外许给同喜什么好处了,不然怎么会让同喜对这门亲事如此拥磊。
不过,薛王氏显然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说,在她的阻止和瞪视下,同喜也只好讪讪地收了声音,老实地站在一边。以柳五儿的眼色之敏锐,自然已经注意到她眼底的不服气。
“钗儿自己有主意,我和她哥哥,还有她舅舅一家、姨妈一家,在外面了,两眼一抹黑的,暂时也不能帮到她太多。莺儿,好孩子,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只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若有什么烦难了,就托人带话出来,我们自然想办法帮她。可千万别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苦撑着……”
柳五儿一边笑着点头,在表面上得体地敷衍着薛王氏的谆谆叮嘱,一边暗自不露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薛王氏嘴里说的好听,但是她对宝钗的期望,也只会更大——柳五儿可不相信,看着元春的成功,王夫人的得意,薛王氏心里会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如果不是柳五儿先发制人,说了许多在王府里需要行事小心的地方,恐怕薛王氏就要逼着宝钗尽快去亲近/勾/引北静王了。
但是,就算柳五儿现在用故事把薛王氏震慑住,为宝钗赢得了缓错的时间,这时间的长度也不能超过一年。毕竟,除了薛王氏外,王夫人、同喜,以及别的处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一直盯着这件事的人,都会在无形中对宝钗造成催促和紧逼。
这可真够让人无奈和厌烦的。
可是,柳五儿——作为最了解宝钗境遇的人,她可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催促宝钗尽快行事,好似爬上北静王的床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似的。
***
柳五儿虽说得到了一天的假,但是她既然已经跟着宝钗进入北静王府,就也算是王府的下人了,这样的身份,让她无法真的在薛家盘桓上一整天的时间,几乎在向薛王氏禀告过宝钗的现状,又听过薛王氏的谆谆叮嘱之后,假期的时间就过去一半了。
好在柳五儿——莺儿的家人都还留在金陵,这趟回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帮宝钗带信,说是“探亲”,实际上却无“亲”可探。
薛王氏盘问了柳五儿大半日,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才和蔼地让同寿带柳五儿下去,“莺儿娘和姐姐都留在金陵没跟着过来,同寿,你带着莺儿下去吃饭吧,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刚好你们小姐妹们好生聚一聚。”
就看薛王氏的这番安排——是让同寿带柳五儿去吃饭而不是同喜,就能看出薛王氏对府里下人之间的交际不是全然无知,到底是多年的当家主母,娘家也是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体面人家,虽然生性随和懒散,但是该有的手腕也并不是没有……
柳五儿谢过薛王氏的恩典后,就跟着同寿出了主屋。一出堂屋的门,同寿的脸上就立时挂上了开朗的笑,她伸手拉住柳五儿的手,拖着她往前,沿着回廊跑了起来,“我已经和厨房的人说好了,你来我屋里,咱们两个中午一道吃饭。”
同寿就住在薛王氏起居的正院后的后罩房内。薛家人少,搬回来大宅子后,就是有头有脸的下人们都能每人分配到一间单独的屋子,同寿和同喜的屋子紧挨着,是后罩房内最大的两间屋子。
到了同寿的屋里,柳五儿终于能放松片刻,同寿体贴她之前在薛王氏面前回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此时也不再多问王府的事,只让小丫鬟去领饭,然后倒了杯茶给柳五儿,问她:“你今儿一路过来的时候,可看到外面的样子了?我听说这么这栋宅子的巷子外面不远就是一条很热闹的街巷,我一直想过去逛逛,可是总不得空儿。”
柳五儿想了想,“马车快到这边的时候确实有段时间听着外面乱嘈嘈的,不过我也没有往外看,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光景。”
同喜一脸向往:“我还是在搬过来的时候隔着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同喜在旁边还不许我多看,说是怕贾家那位宝二爷瞧见了,觉得我们不尊重……”
柳五儿猛地抬起头,紧盯着同喜:“太太搬家的时候,宝二爷也跟着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