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认同地点了点头,顿时大有柳五儿是其知己的感觉。两人头碰着头说了几句话,厨房里面预备好了除了炖鸡蛋外别的饭菜,让莲花提着走了,柳五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厨房,婆子们也正说这件事呢,都道柳家的养了个懂事的女儿,“老姐姐,你就是脾气太直了,看你家五丫头多么懂事?这些二层主子最是不好惹,到时候真闹起来,吃亏的还不是你?”
柳家的心中不忿,自己站在一边对着灶头嘟嘟囔囔了一阵,一回头看见女儿,心里的气又消了,招手叫柳五儿过去,“这边灶上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你也别在这边杵着,要不就去园子里逛逛,寻芳官她们说话,要不就去你舅舅家一趟,替我去探望一眼你表哥——他这几日患了热病,咱们每个表示也不像话。”
柳五儿心底是很不愿意往大观园里面去的,但是说起去舅舅家探望表哥,也多有不便。而且,她也隐约还记得,自己当初被冤枉成贼偷,其中一个缘故就是在有人说她偷了太太屋里的玫瑰露之后,又有人去她家里搜出来一小包茯苓霜。
这一小包茯苓霜是她舅舅送给她的,来路也正,只是有些不能让主子们知道,没法子分辩。就这样吃了一个暗亏,连吓带怕,后来才加重了病情。
两件事她都不愿意去做,却不好当着母亲的面违抗,就答应着出了厨房的院子,在大观园围墙边的畸角一带愣了一会子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甩着手回了厨房。
刚走到厨房院子门口,就见芳官手里捧着个五寸来高的玻璃瓶子往这边走,瓶子里装着小半瓶胭脂红色的汁子。柳五儿远远一看,就认出来正是宝玉屋里装玫瑰露的那个瓶子,忙过去一拉芳官的手腕,“你这拿的什么?怎么往厨房来了?”
芳官见是她,弯着眼睛笑道:“可不就是来找你的?前儿那玫瑰露你喝着可好?宝玉说这玫瑰露他也不喝了,我就索性把剩下的这些连着瓶子都拿来给你——你可怎么歇我?”
柳五儿心中无奈,但是芳官一片好心,她也不能冷了芳官的待她的情谊。正为难着,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来,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厨房里正忙乱着呢,你且和我来。”就又拉着芳官回了先前的那个角落里,有几颗高树和大石头挡着,也不怕人看到她们两个。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芳官好奇地问,“难道是要问我你那差事的事?”不等柳五儿说话,她已经自顾自地解释起来,“这事还是等老太太、太太回来后才好办,如今三姑娘当家,管着这园子里的事,正是立威的时候,连二奶奶那边的事都往回驳了几件,我们屋的人也不愿意去做这个筏子。”
这些事,柳五儿心知肚明,再说,芳官办不成这事,反而更合她的心意。她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些事既交给了妹妹,我当然是信你的,找你帮忙,还整日催逼,我成什么人了?如今是有另一间要紧事要告诉你。”
她动了动手指头,示意芳官靠得更近一些,才道:“我今儿早上听邻居家的大娘说,太太屋里好像出了贼了,丢的就是一罐子玫瑰露,还有别的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玉钏儿姐姐和彩云姐姐都说对方是贼,偷了东西不肯认,几位管家大娘也正带着人查这事呢,你说,我哪敢在这时候要你这瓶子玫瑰露?”
“这东西,宝二爷都发了话了,分明是我送给你的,又不是偷来的,你怕什么?”
“被有心人看在眼里终究是背了嫌疑,我虽然行的端做得正,但是管家大娘们哪里会分青红皂白?我家里的事她们也都知道,只怕看见这东西就先怀疑起来了,有冤都没地方诉!”柳五儿握着芳官的手,情真意切,“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我就够了,这东西虽好,但是这当口,我却只能推辞了。”
芳官虽然依旧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见柳五儿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让她收下这瓶子玫瑰露,“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先拿回去,等这事的风头过了,你若是还想要,我再拿来给你。”
柳五儿满口答应着送走了芳官,回到厨房屋里,柳家的倒了杯茶给女儿喝,问她:“你刚做什么去了?去找芳官了?”
“转了转,刚好撞见了芳官,就和她说了一会子话。”柳五儿如实回答,只隐瞒了自己和芳官说话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