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不一会儿除了大爷身边的两人贴身小子,全鱼贯而出了。
大奶奶最是和善,如果搁平常,大概还有些奴才敢仗着身份排喧几句,但这么个光景,谁敢撩虎须?
就是当下按住了打死,就算老爷,也不能说什么。
看他口鼻都干干净净知道是被太医们清理过了。
丝毫不敢耽搁,赶紧在他心口有节奏的按了几下,帮他做个体外心胸按摩,看看没不能恢复他的心跳。
这才又在心口听了听,俯身做了个人工呼吸。
旁边伺候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刚才大奶奶只是确认瑚哥儿的情况,现在分明是疯魔了。
就算再亲近,哪有给死人渡气的,要是孩子没死,那还有一说,这都死了,何必呢?她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哪禁得起这么折腾!
顾妈妈见状不禁潸然泪下,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今日就这么被打击垮了,这是做了什么孽呦?
顾妩顾不得她们的想法,反复来了几次,孩子嘴里突然吐了口水,她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身下不对,颤着声艰难道:
“快,我羊水破了,送我到角房去,着人看着瑚哥儿,若再被人钻了空子,我要你们全家陪着我们娘三去下面。”
顾妈妈这才叫人把顾妩抬到了角房里,叫了稳婆进来,又吩咐了丫头们去烧水。
这边林绪之悠悠转醒,就听见一老者说:
“贵府大爷这是忽闻噩讯,猛然惊厥,这是气逆导致的,等醒来喝点安神药就好,没别的大碍,只……有些肾气不固,我开个补体的方子,服药期间禁了房事便是,养个一两年便能养好了根子。
这位小公子倒是奇特,不知是哪位圣手出的灵方,竟缓过来了,照例给喝安神的方子,等缓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贾代善正在家中养病,忽闻长孙落水丧命,长媳闻讯惊了胎,吊命的参汤又被下了药,自然大怒。
派了一队人去跟着那小丫头去拿赃,自己赶紧赶到了大儿子院中。
恰巧遇到了被小子们追回来的太医,这才一起进去了。
谁知这些奴才嚷嚷着长孙被儿媳妇一口生气渡活了,虽不大相信,但还是让太医看过了。
谁知还真的峰回路转,他竟真有了生机,连太医也看的连连称奇。
他虽在圣上面前的有几分薄面,但也知道太医得罪不得,忙为他解惑,着伺候大儿的小子形容了儿媳当时的做派。
那太医听完便沉默了,思索完便大赞:
“妙妙妙,如此这般,小公子竟是假死,我学医不精,差点误了小公子性命,真是惭愧惭愧。
只这办法甚是精妙,我是否能请教令媳一番,再禀告圣上,若有此求,便能活人无数。”
代善不妨真是儿媳救了长孙,可这是她的本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顾家带过来的,且要从长计议。
面上便浮出一点苦笑:
“您有所不知,我那儿媳正在产房里,等她出来我自然转告您的话,让她详详细细的承出这法子,交由圣上。”
到时候大不了让顾家承上去就好,毕竟现在他们家光景也实在不好。
这才亲自去送了太医出门,一回荣禧堂,便摔了个杯子。
今日要不是大房一家子命大,怕是要被一窝端了,这是看自己老了,管不了事了,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敢冒出来了。
忙叫了几个亲兵,让他们去把今日的事好好查一查,弄个水落石出来,免得以为这个家藏污纳垢,什么都能容忍。
自己是嫌弃大儿子是个泼皮浪荡子,没个出息,自己为他说了顾氏这么娴静绝色的女子也不消停。
但他可是这府里的大爷,自己的嫡长子,哪能遂人这么糟践?
前些年顾氏刚进门还好,两人好的蜜里调油的,这不过才过了七八年,便添了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也没见一个添了丁。
偏偏老太太偏着他,一个个的漂亮丫头往他屋里送,史氏也跟着裹乱。
两人打擂台似的往那下贱坯子屋里送人,弄得大房乌烟瘴气的,儿媳也跟大儿离了心。
好容易才得了个孙子,还是从儿媳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孽障这才收了收心,两人这才摒弃前嫌过了几天和美日子。
待老夫人走了,一干体己都都给了大儿子,二儿子为人端方,又敬爱兄长,自然没有二话的,偏偏娶进来的王氏却是个掐尖要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