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顾盛会在十九世纪到来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下了一个决定,离开大瑛洲,抛弃过往,去东方淘金,并且开始新的生活。
十年过去,到了1813年的时候,顾盛已经完全融入了东方,除了肤色以及没有留金钱鼠尾的清人发型之外,无论是气质还是姿态,他看上去已经跟东方人没什么两样了!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无常!
就当他以为,他可以在东方赚大钱、重新开始的时候,唐人发动了复国之战,还成功了!
这也让顾盛不得不开始修改自己的原定计划——在这个时代,很多在故乡呆不下去的白人都会如此,不仅是大瑛洲的白人,就连欧罗巴的白人也是如此。他们会想办法来东方,赚钱,赚大钱,有的人会遵守底线,也有的人,会抛弃一切美好的道德,在世界各地行犯罪之事,等捞足了钱之后,回到故乡,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遵纪守法的体面的绅士。
顾盛显然就是前者,他至少保持了底线,因此他才会成为伍秉鉴的好友,而巴尔扎克在《欧也妮·葛朗台》里面的查理·葛朗台显然就是后者,他在东方的时候已经全然抛弃了人性中的全部美德。
“那么,你对未来有什么新的规划吗?”
伍秉鉴可是很清楚的,顾盛就跟大多数白人一样,都有一个淘金梦——赚上一大笔钱,然后回老家,找个白人小姐结婚,借着妻子和妻子的家族在当地的好名声,把他也给引荐给当地的上流圈子。
“你说的没错,浩官。我的确应该开始考虑人生大事了。毕竟,我快三十岁了。”
第257章
伍秉鉴的马车在入城的时候被卡在城门口快半个时辰,然后途径开元路的时候,在关林清虚观门口又被堵了小半个时辰。
如此糟糕的路况,惹得伍秉鉴都忍不住撩起窗纱问外面的随从:“前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的长随王桂去了半天,回来道:“老爷,前面是一座新落成的道观,唤作清虚观。如今,那天主教的神甫正堵在门口呢。”
伍秉鉴大奇:“好端端的,这天主教的神甫堵在人家道观的门口做什么?”
“老爷,因为这道观的新观主乃是李玉真李大人。”
伍秉鉴还没有开口,顾盛已经先跳了起来:“你没有说错吧?真的是李玉真殿下?她,她做了女道士?”
伍雨薇也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她可是大唐二十年的宰执啊!好端端的,她,她怎么就出家做了道姑呢?”
伍秉鉴这才道:“好了,丫头,你难道忘记了,昔年大唐盛世,出家做女道士的公主都不是一个两个,就连太平公主也曾经做过女道士呢。”
虽然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可是昔年大唐贵女们出家做道士,却是一种时尚!
更何况,做女道士又不是做的尼姑。做了女道士,需要的时候,换个发型就还俗了,照样可以纵马踏青,照样可以谈婚论嫁,又有什么稀罕的。
顾盛犹豫了一下,忽然对伍雨薇说了一声冒犯,然后就从车窗里探出身子,看了看远处那座气派的清虚观,忽然问道:“这座道观看上去好生气派!占地一定不小吧?”
“是。足足一顷地呢!”王桂笑着把自己打听到的内容都倒了出来,“这清虚观分外院和内院,外院跟别的道观没有什么不同,就多了一处庆余堂,向民众出售平价的药品,像什么藿香正气丸、速效救心丸、银翘片,几个铜钱一包,每包里面十二小袋,还有富贵人家常备的什么天王补心丹、人参养荣丸,也有,都是良心价。这会儿,百姓们都挤在那里买药呢。”
顾盛道:“那这内院呢?”
“内院可比外院大多了,根本就是一个大花园,里面分了好几个院落,有玄天馆,里面立的浑天仪,还有浑天黄道仪等等了不得的东西。听说这玉真娘子打算在这里精研学问,像什么天文、地理、水经、术数、医道、……哎呦,不愧是二三十年的宰执,竟然是这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了不成?因为玉真娘子打算找几个识文断字的年轻娘子做伴,因此不止洛阳本地的富户,就连那山西各家都把自家的年轻娘子送来了。”
话没有说完,顾盛就已经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伍雨薇立刻去缠她父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