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古陵逝烟轻轻一摆手,他心中早就知道杜舞雩只爱喝白水,他走了之后也肯定不会去特意买茶叶,他一脸平淡又随意的道。“茶和水都一样。”
杜舞雩瞥了一眼古陵逝烟,目光总是不由得偷偷看了下玉坠,他碰了一下茶壶,感觉这个瓷器冷冰冰的:“水已经凉了,我去烧些。”
古陵逝烟不说话头微微动了一下,好像在点头,杜舞雩拿着茶壶走了,他看着杜舞雩离去的背影,心中只有一片让人窒息的冰冷,他还想更冷上一些,早就察觉杜舞雩时不时盯着他的玉坠看,杜舞雩好像在拖着不想让他提这事一样,他就等杜舞雩烧一壶水又怎样。古陵逝烟收回目光,随意打量这前厅,和几年前一模一样,等了一会,杜舞雩终于提着茶壶来了。
“久等了。”杜舞雩走到桌边,打开一个杯子的盖,把水倒进去,白色的开水翻滚着热腾腾的白雾,再盖上盖子,放到古陵逝烟面前。
“多谢。”古陵逝烟轻捏着杯把,把茶杯转动,杯把转至右边更方便一点,对杜舞雩一笑,杜舞雩回以一个有点僵硬奇怪的笑容,好像有点自责他没有放好位置,低下头去给自己倒水,然后再坐下。
第九十三章
古陵逝烟一直避开和玄冥氏的事情,杜舞雩终是按捺不住,前面随意寒暄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他终于说道:“听说大宗师最近有不顺心的事。”
“唉——”古陵逝烟轻声长叹,似乎有些忧愁的样子,他垂下眼去,解下腰间的玉坠,把玉拿在手心中,手搁在桌子边沿,他有些难过的看着这块破碎的玉,说道。“蒙玄冥错爱送此玉,古陵有愧玄冥一片真心。我徒宫无后擅自杀害玄冥皇弟百里冰泓,玄冥要古陵交出宫无后就对此事既往不咎,可是,徒弟犯错,全是我这个做师父的管教不严,才让孽徒做出这样的事来。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我和玄冥说不如把我拿了去,一抵百里冰泓的性命。”他说得至情至理,脸上有悔过又有愤怒,搞得好像整件事都是他的错,当然,他和玄冥氏根本没这样说,当时只是冷冷的说了几句,现在又编得行云流水。
杜舞雩神情有些难以言喻,他见古陵逝烟这样后悔和自责,一身正气、非常有担当的样子,仿佛感觉古陵逝烟还是和当年一样,稍微的那些变化都是他的错觉一样,就连烟都的人杀了百里冰泓嫁祸给他,他现在都感觉不再难受了,他看了古陵逝烟半晌,竟也叹了口气:“大宗师切莫这样说,我对你怎样教导徒弟一概不知,只知道大宗师正气凛然,切莫再把这些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了。”他看那粘合的玉,心中还是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感,心中试想这块玉裂不裂他总是那样的难受。
古陵逝烟神情微变,似乎从杜舞雩言语中得到了一点安慰一样,他知道杜舞雩在看这块玉,他还没提粘合碎玉的事,他曾经答应过迷达从战云界回来后就和玄冥氏分手,现在又和杜舞雩说不想和玄冥氏分手,即使是假的,也有些违背当初的意思,可是迷达总是完全不在意他,他和谁在一起迷达也不在意,他怎么说不得这样的话。古陵逝烟握着玉的手微微紧了一点,有点哀伤的说道:“玄冥只要孽徒的性命,古陵欲将自己的性命抵上他都不要,他对我之情难以言说,可是就算收了孽徒的命古陵觉得仍无法平息此事,归根到底还是在我,玄冥不愿意,我无奈只好将他赠的玉摔碎了,他说两境战事就此开始,古陵实属不愿,念及我和他感情深厚,怎能这样平白分开,就算没有我和他的个人感情,也有四奇观的情谊,于是古陵将这碎玉黏好。”
说了这么多,古陵逝烟也完全没提到替他背黑锅的杜舞雩,杜舞雩轻推了一下面前茶杯,听得连水都喝不下了,只顾看那黏合的碎玉,古陵逝烟故意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给他看,让他心里哽得慌,其实他并不会往这坏的方面想,只想古陵逝烟对玄冥氏真是真情实意,他虽是他们的朋友却又像个外人,插手并不好受,他不可察觉的摇了一下头,脑中有些乱糟糟的,嘴里还是有条不紊的样子:“既然大宗师与冰王都一片深情、真心相对,何须再担心这些事情,大宗师不如和冰王好好说一番,冰王又通情理,定会理解、包容大宗师,一切都皆大欢喜。”
“是吗……”古陵逝烟半信半疑,还是不确信,甚至显得有点不安,仿佛杜舞雩的话都是骗人的,他瞥了一眼手中的玉坠,又把玉坠重新挂在腰间,他思索着,抿了一口半凉的水,又担忧的说道。“可是玄冥那样坚决,古陵就是费劲唇舌,恐怕也动摇不了一分,古陵不愿将孽徒交出,两境战事是不能改变了,他又不要我的性命,这样要如何交战,我又怎能下手去杀了他,唉,古陵心中实在伤心难过,这几日连连噩梦,梦见我与玄冥兵刃相见,总是半夜里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