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在心中长叹口气,低头在她的眼睑上落下一吻道:”我会回来的,一定会。”
不管尔晴怎么担心,怎么不舍,翌日傅恒还是走了,傅恒走后的每一天,尔晴都很焦虑,似乎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如今福灵安已入六部历练,福隆安授侍卫衔在御前行走,而福康安自五岁之后就几乎养在宫里,后来福长安启蒙后皇上也让他入宫做十五阿哥的伴读,长期住宫里,所以整个忠勇公府就只有长乐一个孩子可以陪在尔晴膝下。
傅恒临走前让长乐多陪陪尔晴,所以长乐抱着强烈的使命感可劲地“骚扰”尔晴,气得尔晴恨不得把她也丢到宫里去,不过也多亏了长乐转移了尔晴的注意力,让她没有成天惦记着傅恒。
因为此次出征海兰察也一同前去,尔晴特意给海兰察递了一封信,海兰察在路上打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海兰察,傅恒一旦上了战场就舍生忘死,我有一事拜托于你,若有情急之时,请务必直接将他打晕送回来。
海兰察看完之后乐不可支,竟还将此信交给傅恒,傅恒啼笑皆非,却也被尔晴的用心所感动,为她的不安而忧心。
四季交替,春去秋来,转瞬就入了冬。
这天尔晴在小佛堂念经,虽然她并不是最虔诚的信徒,但为了傅恒的安危,她宁可信其有,手中掐念的佛串忽然断开,檀香佛珠散落了一地,尔晴心中不由一惊,只见外头丫鬟来禀报,宫中来人传她入宫。
尔晴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延禧宫,她看到璎珞眉头紧蹙,一脸肃然便已心知不妙。
“尔晴,有件事要告诉你,不过你不要激动。”
璎珞的话一出口,尔晴只觉头晕目眩,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到手心,刺痛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傅恒出事了?”尔晴以为自己问不出口,可是当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忽然平静了,仿佛悬挂在半空的心落了地,如今反而避无可避了。
自傅恒到了前线后,几乎接连捷报,但就在前两个月,大军进攻老官屯,这个地方易守难攻,缅军设立木寨、水寨,据险坚抗,大军未能攻克,因这一带烟雾缭绕,湿瘴气弥漫,大清将士又多是久居北方的满洲八旗兵,身体很不适应,许多将士染上瘴疠之疾纷纷病倒,有的甚至一命呜呼,如今傅恒以及近半的副将都没能幸免。
璎珞斟酌着,心知是隐瞒不了,便如实道:“刚刚前线传来的消息,傅恒染上瘴疠,皇上收到消息,如今已经下旨意急召傅恒班师回京,相信不日就会回来,叶天士上次回来为永琪治病,我让他留了地址,已安排小全子去江南找他,叶天士的医术你也是知道的,他一定会有法子救傅恒的。“
本来傅恒坚持不肯离开,但是碰巧缅甸国王、缅军主帅慑于清军兵威,也有罢兵乞和之意,海兰察接到皇上圣谕后立即强行将他带回京。
脑袋一片空白的尔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府的,福灵安和福隆安已经得到消息赶回来安慰尔晴,可如今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尔晴看到傅恒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临走前还是芝兰玉树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却瘦的厉害,面孔暗黄消瘦,脸颊两旁都深深凹进去,她心如刀割,她还从未见过傅恒如此狼狈的模样,一双深邃清亮的眸子如今紧闭着,时常噙笑的双唇此时紧抿着,因为缺水已经皲裂开来,傅恒整个人已陷入昏迷,因病情严重,海兰察不敢耽误,一路都是加急,军医紧随,皇上的旨意是务必要保住傅恒的命回京。
两年后
皇上命阿桂率军大举征缅,上次督军征战缅军的统帅是傅恒,而当时阿桂只是一名副将,他很是敬佩傅恒的军事能力,所以出发之前特意来求见了傅恒一面,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关于此战内容。
阿桂离开之后,尔晴就来到书房,看着满书桌的地图和资料,哼声道:“你不会又想上战场吧?别忘了两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过话说就算你想上,皇上也不会让你上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大清又不是没有将士了,非要你一个老头子上战场,上次半条命都没了。”
傅恒自知两年前吓坏了她,心中有愧,一句也不敢反驳。
如今傅恒任军机处首领,领班军机大臣,又授保和殿大学士衔,就算不上战场也还是能为国尽忠效力,他也没什么遗憾了,只要她不再受到惊吓。
两年前他醒来看到尔晴第一眼时,她通红的双眼满满的都是悲恸,看到他醒来全部化成愤怒,他哄了整整一年又答应了许多,才让她消了气,现在一提出征她就生气,他知道,她只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