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时换了师父或是其他任何一位师叔,凌湮撒个娇就过去了,但他面对祁进却不敢如此,急忙整理仪容,恭敬回话:“方才与友人切磋一二,未注意仪容,还望师叔切勿怪罪。”
祁进目光扫向一旁抱枪的李怀远,轻哼一声,“友人?”
凌湮:“是,这位李将军是我下山时结识的朋友。”
祁进目光转回凌湮身上,道:“你今日早课未上,早午两餐也未去饭堂,你师父派人寻你不见,很是着急,你自去与师父请安,免得让他挂念。”
凌湮幼时在山中玩耍,困了便睡在山岩间,李忘生寻不见爱徒,差点派人把整个华山翻过来,事后李忘生虽未苛责,凌湮自己却很是自责。是以祁进一说,凌湮便焦急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到师父面前,不让他老人家担心。
然而即便是思归心切,也不能把友人扔在此处不管,凌湮有些为难地看向李怀远,心中思量着是不是先把人送回自己住处再去寻师父。
李怀远看出他的心思,安抚一笑,道:“道长有事就先去办,不必管我,本将军识得回去的路。”
凌湮闻言朝李怀远和祁进一揖,转身甩起大轻功飞奔向纯阳宫主殿。
看着凌湮身形消失在苍茫白雪中,李怀远这才转向祁进,身上带着因常年混迹军营而沾染的老油条气息,吊儿郎当地抱了抱拳,道:“久闻紫虚真人大名,今日得见,李某真是三生有幸。”
祁进素来克己慎独,最看不惯的便是李怀远此时这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他颇为厌恶地皱眉,冷笑道:“吾听闻天策府军纪严明,行事光明磊落,将士所到之处匕鬯不惊、秋毫无犯,如今看来却是名不副实。”
李怀远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嘲讽之意,本想回讽几句,又念着此人是凌湮师父,不宜得罪太过,勉强吞下这口气。
祁进孤高冷漠,李怀远跅弛不羁,两人性格迥然,天生不对盘,对方的敌意在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这种敌意与生俱来,两人心照不宣,是以连掩饰也懒得掩饰。
李怀远漫不经心地靠在树上,朝祁进挑衅地笑笑,道:“紫虚真人既然费这么大力气将自己师侄支走,如今又何必在这里与本将军兜圈子,不妨有话直说。”
祁进:“我纯阳宫从不欢迎心怀不轨、居心叵测之人,我纯阳弟子亦不是外人可欺的,吾奉劝将军一句,收了你的非分之想,趁早回天策府去吧。”
李怀远挑挑眉毛,道:“本将军听闻道家信奉道法自然,事事顺天而为,如今紫虚真人对小辈私事横加干涉、违逆天意,不知修的是什么道?至于是不是‘非分之想’,假以时日,本将军自会证明给真人看!”
“放肆!”祁进本就是受不得激的性子,闻言大怒,当即拔剑指向李怀远。
李怀远武功虽不及杨宁,但在天策府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在他眼里,若论武功,偌大的纯阳宫里他只惧三人,一惧吕洞宾,二惧谢云流,三惧李忘生。祁进剑术虽高,但未必不能一战。
天策男儿从不惧战,李怀远当即提枪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与凌湮切磋时,李怀远害怕失手伤了心上人,交起手来畏手畏脚,就连马蹄子也不敢踩得太狠,十分武功发挥不了七八分。如今与祁进交手没了顾忌,枪枪狠厉、招招致命,祁进出招更不会手下留情,两人武功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战了良久,两人皆未露出败相,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奈何两人天生不对盘,愈战愈气,愈气愈狠。
正在纠缠之际,不远处忽然一道女声传来:“祁师弟这是在做什么?”
祁进闻言一惊,陡然收招撤步。李怀远听见人声,也不愿继续步步紧逼,收回长丨枪看向来人,酣战后全身杀意还未褪去,目光凶狠凌厉,仿佛一只被惹怒了的头狼,后颈毛发炸起,俯下身随时准备攻击。
祁进朝来人打了个稽首,“于师姐。”祁进虽然孤傲,但很是尊师重道,除却伤了吕祖的大师兄谢云流,他对其他师兄师姐还是很尊重的。
于睿叫祁进来论剑峰本是有事相商,结果她刚到峰顶便看见两条人影缠斗在一处,她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在旁边观战许久,直到发现两人出招愈发狠厉,一个失手便有可能伤了性命,这才出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