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知肚明,默契地没有出声,两人的丫环也都站着,并不跟随。李纹与丁湄走到僻静处,李纹回身握着丁湄的手,叹道:“妹妹,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丁湄心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这几个月,她可以说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先是有传言说薛蝌有意纳她为妾,说得有板有眼的。在听到这传言的那一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针一线地绣着天青色墨竹纹的荷包。
等到成亲的那一日,她想亲手为薛蝌带上。然后对薛蝌说,自从她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便觉得,这天青色最配他。
然而,等她的荷包绣完了,薛蝌依旧没有派媒婆来上门提亲。府里的风向变了,原先艳羡她的姐妹在背地里嘲笑她,父母哥哥看她的眼神多了说不出的惋惜和遗憾。她怀着幽微的愿望一天一天地等着,又一天一天地失望。
今儿宴席,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答案。所以她不顾别人看待她的特别眼光,来到薛府。
李纹这一句话,怎么不让丁湄心里发酸?丁湄垂下眼睛,咬了咬下唇。
李纹暗自叹了一口气:“湄儿妹妹,你知书达理,品貌端方,在保定是一等一的好姑娘,所以--”
“所以丁湄姑娘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好姻缘,等到丁姑娘大婚的那一日,薛某与夫人定会备上一份厚礼,去丁府为姑娘祝贺。”
李纹与丁湄都十分惊讶,定定地看着缓缓行来的人,丁湄失声道:“薛大人!”
来人长袖宽袍,一身清风朗月,正是在松县盘桓多日而归的薛蝌。
薛蝌路过丁湄,自然而然地执起李纹的手,责怪道:“我不在几日,瞧着又瘦了,肯定是没有好好吃饭。”
李纹以目示意,丁湄还在身边。薛蝌却装作没看见,还捏了捏李纹的手:“你看,我摸到骨头了。”
这亲昵的动作狠狠地伤了丁湄的眼,丁湄芳心尽碎,顾不得遮掩,捂着脸跑了。
李纹几步上前,要去追赶,被薛蝌拦住:“做什么去?”
“二爷,你过分了。姑娘家面皮薄,她这般跑出去,别人见了会怎么想?”
“不会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她已经哭好了。”
李纹哑然,半日方说道:“二爷,丁湄是个好姑娘,你真的不考虑?”
薛蝌面色一沉:“天底下那么多好姑娘,难道都要往我房里面放么?”
李纹见他发怒,退后一步:“是妾身多事了。”
“你后退什么,我很可怕?”
大约是这几天太辛苦,回来之后像吃了□□一般。李纹心里嘀咕着,正想软语示弱,冷不防薛蝌两眼一翻,直直倒向李纹。
李纹被薛蝌压得跌坐在地,她心头一惊,探向薛蝌的额头,这热度差点让她叫出声来。
薛蝌,薛蝌正在发烧,而且烧得特别厉害。如今周围并没有下人经过。李纹一咬牙,扶起薛蝌,一步一步往寝居的方向走。殊不知靠着她的人,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第一百零三章
将薛蝌放倒在床上,李纹已是腿软了。她只喘了一喘,就挣扎着要出去给薛蝌找大夫。难道下人们都去花园里伺候了么,一路行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害她累得半死。
才起身,手就被握住了,烫得惊人。李纹转头一看,薛蝌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像是含着一片水光,润泽无声。
“二爷,您烧得很厉害,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必了。”
“二爷您说哪里话,看病要紧。”
薛蝌轻笑一声:“我死了,不是恰好如你的意了。左右已经拖了四五天,再忍一忍就结束了。”
什么,薛蝌的病已经拖了四五天了!李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和嘴唇,心里越来越慌:“二爷,放开我,我去请大夫来。”
奈何薛蝌虽然发烧,手上力量却还是很大,李纹挣出了一头薄汗,却还是挣不脱,不由得怒了:“薛蝌,多大的人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你给我放手!”
薛蝌反而笑了,眼里的水光层层荡开:“不放,我就不放。”
“薛蝌,薛二爷,你这样拖着病体,有什么意思。若是传到娘那里,她又该心疼了。你这是心里有气,趁着生病要发作出来罢了。有什么话,我们看了大夫再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