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湖这一天,老天爷赏脸,给了一个大晴天。天空湛蓝,闲闲的浮云映在宽阔的湖面上,自成一景。姑娘媳妇们三三两两结伴,泛舟湖上。
邢岫烟与婧儿一组,舟子上划桨的渔婆被梁婧催促着,把其他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邢岫烟笑道:“我们是游玩,又不是比试,难道你还要争第一不成?”
梁婧道:“不争第一,争个心中畅快!”
邢岫烟只得无奈地看着她们离大部队越来越远。两人聊了一会儿,邢岫烟看到湖中央有一个渔翁独自垂钓,舟子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他却垂着帽檐,一直静静盘腿坐着,挺直的脊背如同雪后的松柏。
如果是下雪天,就可以对上柳宗元的《江雪》了。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邢岫烟对梁婧道:“你看湖中央那位老伯,不知在那儿坐了多久。别看他年纪大了,脊背还是直挺挺的。”
“什么老伯呀,”梁婧噗呲一笑:“那是言总管,你生生把人家说老了二十岁。”
邢岫烟差点咬了舌头:“那--那是言总管?”
“田庄上下皆知言总管喜欢垂钓,常常一个人来湖中央钓鱼,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邢岫烟了然,言总管为人自持,连爱好也是安静的。梁婧想了想,对渔婆道:“我们绕远一些,不要打扰言总管的雅兴。”
渔婆遵命,把舟子向远处划去,梁婧道:“邢姐姐,你看到左岸的一座小山没,模样像不像一个胖乎乎的饺子?”
邢岫烟点点头,梁婧笑了笑:“小的时候,哥哥带我去山上玩,上面除了一大片一大片鹅黄色的迎春花,还有蓬松尾巴的小松鼠和胆小的白兔。哥哥曾经帮我抓住了一只小白兔,我看它瑟瑟发抖,很是可怜,于是又把它给放了。”
梁婧说得兴高采烈,邢岫烟微笑倾听。每个人的童年都是令人难忘的,何况这个时代的孩童不用写各种作业,上各种兴趣班,更是无忧无虑。
在现代社会,十三四岁的她,在做什么呢?那时候是初中,每天专心学业,生怕考不好了回家面对父母失望心急的面容。梁婧这般惬意的少女时期,邢岫烟十分羡慕。
心思不觉有些飘远,回神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他们兄妹很多幼时故事了。
“对了邢姐姐,我还用泥巴捏了一个泥人,藏在树洞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说罢,她眼珠一转,道:“邢姐姐,我们去山上罢,我想去找找我的泥人。”
邢岫烟笑道:“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复原来面目了。你是想上去玩罢。”
梁婧大方承认:“被你看穿了呀。”
邢岫烟道:“等董婶他们赶上来,我们一起去。”
梁婧不依:“董婶来了唠唠叨叨,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都不能好好玩了,我们俩自己去。”
“董婶那是为大家伙的安全着想。”
“邢姐姐,你就陪我去罢,好不好?”
邢岫烟拗不过梁婧的再三哀求,只得同意。其实邢岫烟心里面挺喜欢梁婧这姑娘,因为她的性格像现代的好友茵茵,在她苦闷烦恼的时候,是茵茵一直陪着她。
船儿转了方向,往小山上划去。邢岫烟点点梁婧的鼻子,道:“到了山上,你别乱跑,让我找不着你。”
“邢姐姐,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让渔婆在山下悄悄停了船,手拉手上山去,一路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迎春花点缀了徐徐春色,分外亮眼。梁婧如同一只脱离了牢笼的黄鹂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邢岫烟只得一片赏景,一边当一个纯粹的听客。
说了片刻,梁婧觉得口渴,自去摘了些野生的果子来吃,这时候的果子小小青青呃,入口生涩,酸得邢岫烟和梁婧直皱眉头。
“邢姐姐走快些,前面那棵大槐树看见了吗,五个人合抱都未必抱得过来。哥哥以前骗我说“槐”里面有个“鬼”字,树里面住着一只寂寞的鬼,专门吃路过的小孩。我傻乎乎地相信了很久,你看,左侧下面的树洞就是我放泥人的地方啦。”
邢岫烟微微喘气,她好久没有运动了,这一路爬上来,腿脚酸得不行。倒是梁婧一直蹦蹦跳跳,一点倦容也无。刚费劲赶上梁婧,邢岫烟就被她一把拉到树洞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