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昭明王的手下。”阿修罗用靴子前端挑开了脚边之人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的纹身,“这纹身印记看上去有段时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昭明王家的家徽。”
诲王方才在打斗中听到的种种心声也印证了阿修罗的判断,虽然她更关注他们的战略,但对于昭明王陛下这种关键信息自然没有漏过去。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了一声“没办法了”便将常棣赶去睡觉。阿修罗在听见她的叹息后心情也颇为沉重,他在故乡被称为“战神”,但他对战争的厌恶、对生命的尊重哪怕与佛门相比都不会少上半分,他从诲王那短短几个字中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只是他猜不到她打算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我要去行刺昭明王。”在常棣睡熟了之后,诲王走出了房间,她见阿修罗还没有睡便顺便和他打了个招呼,而后一边用一根布带扎头发一边这样说道,“这老头子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天下百姓都被他所欺骗,心甘情愿地投入到战斗之中,以为以此就能给自己挣一个光辉的未来,却没想到只不过是把自己从这家卖到了那家,一样是奴才。不杀了他,战争就就不会平息,除非他坐上王位。”
“只怕就算你杀了他,战事也不会平息。”阿修罗担忧道,“这本就不是某个人凭借一人之力所能够掀起的惨事。”
“但杀了他之后,情况就不会变得更糟。”诲王说道,“如今叛军和朝廷各自占据半壁江山,中间又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阻隔,一方消灭另一方是迟早的事。我不在乎谁才是那个终结战乱的英雄,但如果这英雄之名让挑起战乱的人担上,我会觉得恶心。”
阿修罗没有再劝,他在思考诲王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在他思考的时候,在再三思量打定了注意后就并不是太在乎别人意见的诲王飞身跃出庭院瓦墙,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阿修罗的视线里。
“轻功好似又精进了啊……”看着旅伴的背影,阿修罗喃喃地感慨道,“不过她不会化光而行吗?”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屋子里的常棣,还是决定留下来看守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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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辛苦苦用轻功赶到昭明王军营外的诲王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她在碎岛曾经学习过化光而行的技艺,只不过她骨子里还是更习惯在原世界的行动方式,这才一时忘记了。
‘算了,反正化光而行适合短距离行动,不然太耗费真气了。’她如是自我安慰道,完全忽略了身具两大神器力量的她根本不需要考虑真气、内力之类的问题。
昭明王是将军出生,他军营中的防备自然是没有半点空隙可言,但是诲王也不是等闲之辈,她站在高高的树枝上认了认路线,直接隐去气息潜了过去。这一路上她几乎是贴着那些士兵的肩膀经过,但仰赖于她高超的武艺,愣是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就这样她一路走到昭明王的营帐,进入帐中,查探了他的意识,发现如她所料满是权力与诡计之后利落地将他一击毙命,速度快得让他连发出惨叫的机会也没有。她及时扶住了他倒下的躯体,悄无声息地将他移到椅子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虽然有可能是多余的,但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她不想让别人在她离开前发现这次行刺,那可能会让她不得不动手灭口。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刺杀的勾当,在很久以前她只在杨玄感身上动过这念头,但最后也没有忍心下手。如果换做是现在的她,当初能够狠得下心来吗?
这个问题不可能有答案。
当诲王离开军营的时候,她远远地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那位满身是毒的公主,也许是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医治,在受了阿修罗一击后她居然那么快就能下床了。只不过那位大夫的本事还没有鬼谷/道术那般出神入化,公主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不适合在这么凉的夜风中还四处行走。
她坚持要来这里是为了向她的父王报平安以及汇报情况……她真的以为昭明王关爱她,真的以为昭明王做这些事是为了天下苍生。
可惜不是这样的,昭明王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爱,又哪里会在乎一个义女呢?在他的脑海中有这么一条计划:如果暗杀失败,就让义女给常棣下毒,逼他们来向他讨要解药,然后他再故作无辜,假借正义之名将这位义女杀害,接着借口说有办法治疗常棣但是疗伤需要时间,而且在这期间病人不能被随便移动等理由将常棣扣在军营,以此钳制阿修罗和诲王。日后待他寻到足以对抗他们的高手再将隐患除去,如果寻不到至少也能结个面子上的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