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寄辛又出走了啊……”惠王点了点头,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回头,果然瞧见正在一边搭杯子塔玩的赤浪,“不对啊,他离家出走怎么可能不带赤浪?”
“你以为他们是连体婴吗?”对于惠王的疑问,玄宝没好气地说道,“种族都不一样好吗?”
“不,我的意思是他没带赤浪的话是怎么通过中阴界障壁的?”惠王面露惊异之色,随即去寻了缎君衡,果然见到他拉着魅生的手痛哭流涕,口中委屈地念叨着不孝子,一面还伸手去够魅生身后灶台上的鸡腿。
惠王:……突然就觉得寄辛撑到现在才正式出走简直是感天动地了呢。
不用多问了,寄辛能够顺畅地离开中阴界多半是因为缎君衡的默许(甚至于是帮助),这位总是表现得孩子气的灵狩似乎早已有了放开羽翼的觉悟了。
“希望你不会后悔。”惠王叹息了一声,见缎君衡仍是那副做派,也不多言语,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心里很明白,无论是怎样的出生,寄辛身上都有魔族的责任,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他能放开手,惠王又怎么不能呢?
饶是如此,在数年后,当他们得知寄辛一个魔(重点)手动给他们升了辈分后内心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惠王:……我们该怎么和天之佛解释呢?
缎君衡:……不用担心吧,他应该感同身受,大概?
远在天佛原乡化作玉石像赎罪的楼至韦驮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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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狱十九皇子的好日子在他九岁生日那天彻底到头了。
那一天,在森狱盛世狩猎会上,森林无端遭到天火侵袭,有五位皇子皆丧命于此难中,若不是当初阎王所赐的锡命杯无故碎裂以致于玄嚣心生不详之感不愿与会,他也是难逃此劫。
此事震惊朝野,也再一次印证当初左右先知做出的预言,朝野上下一片杀伐之声,每一封奏折、每一行墨迹,都在讨要逸冬青母子的性命。面对众口一词的群臣,阎王竟然少见地在朝堂之上现出恶相。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逸冬青大为吃惊,哪怕是有心利用阎王爱恋之心的她也没有想到阎王会维护她到如此地步,连忙向来传递消息的玄膑皇子询问道:“陛下如今如何了?”
“父皇无碍,只是甚是疲惫。”玄膑皇子说道,“这次只怕是……您还是快些想办法逃亡吧。”
“逃亡?”逸冬青苦笑道,“我能逃到哪里去呢?”
天羌族已成过往,她如今唯一的容身之地也不过只有森狱罢了。
可是如今的森狱也是容不下她了。
玄膑皇子面上愁眉苦脸,目光却在悄悄地打量着逸冬青,他不信什么天命,但是目前发生的这一切显然不能用什么意外来解释。眼前这一切都起源于神思的预言,这让他隐隐地感到这一系列变故的背后有他父王——阎王这巨大的可怖的阴影在操弄着,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摸不透他走的究竟是一步怎样的棋。他又想到了眼前这名女子,以他的才智,如何瞧不出逸冬青的某些盘算,但这盘算中的一分真情令他想要帮她留下一条性命。
“我想到一处逃亡之地。”他对逸冬青低声道,“黑后可曾听说过云深国?”
“云深国?”逸冬青愣了愣,随后说道,“略有印象,我听说那是个以毒物医术闻名的小国,云深王常棣是位贤明仁慈的女君主……只是云深国比之森狱终究是有所不足,只怕是护不住我同天罗子。”
“云深国自然护不住,但是云深国的王可以。”玄膑皇子说道。
逸冬青不解,常棣虽然有贤名,但论起武学根基应当比不上阎王,她正欲追问,瞧见玄膑神色忽然心有所感,福至心灵地问道,“你所说的莫非是……”
“云深国先王——惠王陛下。”玄膑皇子接道,“此人根基深不可测,又心存良善之念,定然能够仗义相助。”
“这……只是我听闻此人行踪不定,只怕是不太好寻。”逸冬青说道。
她虽然说的是这个理由,但是小岁在她身边跟了多年,对她的神情变化早已有所了解,当下便看出她别有担忧,至于是什么,无非是惠王身边的十一皇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