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与你师兄在武力上的差距可说是云泥之别,我看你不太可能在这方面帮上他什么了。”他这样写道,并且很快收到了对方的答复。
“你觉得我在什么方面能帮上师兄?”
发现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暗示,堕神阙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简直是将“我有一肚子阴谋诡计”写在了脸上,虽然他这时确实是全然——好吧,至少有八成的善意,“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使用过能影响人心智的异法。”
阿药记得自己曾经把危难时犯下的错误说给堕神阙听过,当然她也顺带想起了堕神阙听闻了之后那古怪的兴奋反应。之前那一次她没有回一句就结束了对话,但这一次她却不打算做同样的决定,她看着本子,想象着另一边的堕神阙可能做的盘算,叹息了一声,又一次决定将琵琶告诉她的关于两人并不在一方天地的事实憋在心里,只当是报复对方一边同她交朋友,一边还在打着种种小算盘的行为。
“嗯,我是说过。”她承认道。
“那你现在为何不使用了呢?”堕神阙问道。
“师父说以我现在的能力在使用此类术法时容易出岔子,他准备等我十岁的时候再教我。”阿药说道,这一件事大概是琵琶难得和杨素达成的共识了,所以阿药将这叮嘱记得很牢。
“原来如此。”堕神阙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写道,“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师兄打败那么多敌人后并不高兴?你可有询问过他原因?”
“师兄心情不好,我不敢打扰他。”阿药回道,“不过之后对我说了让我有点在意的话。他让我不要杀人,哪怕是师父的命令也不可以,他说他会帮我完成。”
“那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堕神阙写道,“你师兄心太软,不忍见杀戮。你既然一直说要保护你师兄,你的心肠就得比他硬,你觉得你办得到吗?”
“你是指……杀人?”
“包括杀人……以及比杀戮更加残酷的事情。”堕神阙写道,他忽然感到了一些兴奋,因为他接下来所要书写的是他的处事态度,能够用自己的理念去影响别人让他很高兴,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能谈得来的话题总是更多一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不先下手为强,就会被别人所伤害,有的时候能够报复回去,有的时候没有报复的机会,而有的时候哪怕是报复了也夺不回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你的师兄不适应这个世界,那你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而不是像你师兄期望的那样始终做一只没有自保能力的懵懵懂懂的雏鸟。”
他说得慷慨激昂,阿药看着他写的话却越发感到迷糊了。人的心又不是湖里的水,冻结就硬,融化就软,听上去一点可行性都没有,她追问道:“我可以做什么呢?”
“你师兄不忍心除的根,你帮他除;你师兄不忍心犯的道义,你帮他犯。两军交战,军情最为重要,你也可以替你师兄动用非常手段,从那些固执的俘虏口中套出线索,相信只要学好你那精神异数,这些都不成问题。”
阿药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她未曾见过杨素套问情报时所施的种种刑法,但琵琶却也常同她讲纣王为逼问犯人罪行而设计的种种刑罚,还有那千奇百怪又同样残忍的处罚方式……师兄性情温和良善,即便他说他有了觉悟,若真的实行不知该有多少痛苦。她若能用不让别人感到疼痛的方式去套问情报,又或者是在不得不下杀手的时候让对方毫无痛苦地送命,甚至她可以用让别人陷入永远沉睡的方式来代替血腥的杀戮!琵琶曾经说过确实存在这样的法术!如果是这样,师兄不就不需要承担罪恶感带来的痛苦了吗?
阿药只觉得茅塞顿开,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向杨素求教这一类的法术。
“土神门,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不同你多聊了。”她心中雀跃,忍不住和堕神阙开起了玩笑,将自己第一次叫错的名字当成是对他的称呼,写下后又发现这样写确实少了许多笔画,“以后我若是学了什么有趣的典籍一定抄给你看!”
顺便提升一下他的道德。
阿药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满怀干劲合上了册子,装作不知道堕神阙对“土神门”这一称呼的诸多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