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陈彦允恭敬地躬身行礼,待朱骏安让他起身后温和地问道,“殿下这个时候来武英殿可是要找张大人?”
朱骏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原来是要找张大人的,现在遇到陈大人您也一样。”
陈彦允看着朱骏安,耐心地说:“殿下有什么要吩咐臣的?在这里说可方便,是否需要到武英殿里面去?”
朱骏安犹豫了一下,“张大人还在武英殿吧?那本宫还是不进去了。”朱骏安抿起嘴唇,似乎在决策,过了一会儿才说,“陈大人,您可否给本宫换个侍读?”
陈彦允微微怔了一下,问道:“殿下为何忽然这么决定?前些日子不是还希望武定伯能早些回来同您一起上课吗?而且张大人也准备让武定伯回来陪您上课了。”
朱骏安皱了皱眉,“武定伯毕竟比本宫大了三岁,好些东西本宫还未学过,而武定伯其实完全没有再听一遍的必要了。这样也是耽误武定伯。本宫想,要不陈大人还是再替本宫选两个年龄相仿的侍读吧。”
陈彦允垂下眼睛,敛去眼中的疑虑,微笑道:“殿下说得对,臣也会与张大人建议此事。”
朱骏安知道陈彦允看起来好说话,其实上他也得听张居廉的。朱骏安心中叹了口气,他也只能这样变相地保护罗怀夏了,等到罗怀夏淡出张居廉视野的时间足够长,罗家才有可能反击。
陈彦允躬身等着朱骏安离开,待他走远后才直起身。陈彦允在原地静默地站了会儿,抬头看了眼武英殿内的烛火,最终还是没有回去再找张居廉。
罗怀秋从张家回来后,冷静了一会儿,仔细想想,心中还是觉得不安。张十一郎虽然很是坚定地答应了罗怀秋,但他不过是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少年举人,又如何违抗张居廉的意志?罗怀秋怀着疑虑去玉鞍堂找罗怀夏。
虽然罗怀夏恢复了爵位,甚至身份比以前更高了,但罗家这些日子冷清得可怜,罗怀夏不必像以前那样经常外出,每天和罗怀秋一样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写字打发时间。
罗怀秋到玉鞍堂的时候,罗怀夏正在和侍卫练武。罗怀夏身材随了罗绍勋,个子在同龄人里已经算高了,笔直修长的腿一记横扫,发出划过空气的破风声。但侍卫毕竟是成人,罗怀夏在力量上落了下风。罗怀夏看到罗怀秋进来,分了心神,一个没注意就被侍卫一拳撂倒在地上。
“哥哥!”
“伯爷!”
罗怀秋和侍卫惊叫着都要去扶罗怀夏,罗怀夏摆了摆手,捂着肚子从地上起来,“没关系,沈克你不必自责,是我叫你别留手的。”罗怀夏舒展了一下筋骨,转头向罗怀秋笑道,“喜娘,有什么事吗?”
罗怀秋将事情与罗怀夏说了一遍,罗怀夏听罢沉默了一会儿,道:“张十一郎是否如此高风亮节还两说,或许他只是单纯不想娶你。”这话说得罗怀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罗怀夏摸着下巴继续道:“张十一郎是幺子,很得张吴氏宠爱,嫁娶又是人生大事,若张十一郎坚决反对,恐怕张吴氏可能还真会顺了他意。不过光凭张十一郎恐怕还不够,我们要添些助力。”
罗怀秋歪了歪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哥哥你也是支持我不嫁到张家的吗?但是那样张家会不会觉得咱们家不识好歹,从而为难罗家?”
罗怀夏笑了笑,“现在还不算为难我们吗?”
罗怀秋垂下头,声音低落地说:“但是母亲希望我嫁到张家,这样可以保全罗家,可以让天恩平安无忧地长大。母亲甚至愿意放下张居廉和王臻害死爹爹的仇恨……”
“父亲没死。”罗怀夏皱眉打断罗怀秋,“父亲的侍卫沈都从福建回来带了消息。父亲若是回来,就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张居廉和王臻的构陷都是狗屁。”
“爹爹、爹爹他……没死!”罗怀秋惊异地睁大眼睛,“那爹爹现在身在何处?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是爹爹故意不让人放出风声还是王臻截断了爹爹的消息?”
罗怀夏按住罗怀秋的嘴唇,“先别问这么多,你只管放心,爹爹现在是自由身,旁的事情我还没法同你讲。喜娘放心,你不用委身张十一郎,罗家也可以护得周全。”
罗怀秋盯着罗怀夏左肩后侧的溪山行旅图好一会儿,直到罗怀夏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肩膀,罗怀秋才回过神,开口道:“哥哥,如果我嫁给一个足以压制张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