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定国公府,罗怀夏仍是没有踪影。
罗怀秋想起叶限的话,实在是不安,就跑去同于氏说。
“叶世子和你说裕嘉不在北镇抚司?”于氏已经很累,听了罗怀秋的话复又重打起精神,“我原以为他是还有任务在身所以没去哭灵,如若不在北镇抚司,裕嘉会去哪儿?”罗怀夏虽然官阶只有正七品,但他是超品一等公世子,按理也是要入宫哭灵的。
于氏叹了口气,派人去请了韩浒来,连夜吩咐韩浒去一趟北镇抚司。
于氏见天色已晚,就让罗怀秋回去睡觉,她独自一人守着,等韩浒回来汇报消息。
第二天一早,罗怀秋又去了雁芙阁。于氏眉宇间满是倦意,几乎是一夜没合眼。
“韩浒去了北镇抚司,统领裕嘉的百户说裕嘉接了任务出去了,但他接的是什么任务,去了哪儿,那百户无论如何不肯说出来。”于氏喝了一大口参茶,用力捏了捏眉心,“一会儿我亲自去一趟江指挥使府上,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问清楚了。”锦衣卫指挥使江夏与罗绍勋向来交好,于氏亲自去他必然不会拂了面子。
罗怀秋看得出于氏已经是身心俱疲,劝道:“母亲,您太累了,要不我陪着祖母去吧。您把要说的话都交代给我,我去说,而祖母在,想必江指挥使他们也会给这个面子。”
于氏笑了,摸了摸罗怀秋的脸,“喜娘这么体贴娘亲,娘亲很感动。但事情哪儿有这么容易。况且你祖母年纪也大,她也受不起这么折腾。好了喜娘,你能带回来这么重要的消息已是帮了大忙。放心,不过是一夜未睡,也不是什么大事。”
罗怀秋也知道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位卑言轻,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苦苦劝于氏稍歇个一个时辰再出门。
“罗世子,您别为难小的。”罗怀夏端坐在椅子上,八仙桌上摆着三素一荤一汤,虽然简单,但滚出阵阵汤雾,勾人的油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在这冰冷的夜里无疑是极为诱人。罗怀夏旁边一名穿着素色程子衣的男子努力劝说着他,“您就吃一点儿吧,这么下去您折腾坏您自个儿身体也不是回事儿啊!”
王单海是真没料到,罗家世子那么狠的点子都想得出来,现在到头来还会玩绝食这种老掉牙的套路。
偏偏这招数虽然可笑,还真踩中了他们的痛脚,他可不敢让罗怀夏性命出问题。
罗怀夏身上还是那身血迹斑斑的破麒麟服,他从宫变那夜起,整整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罗怀夏嘴唇已经干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身姿却依然挺拔。
王单海是没辙了,叹了口气,只能向罗怀夏讨饶,“成成成,罗世子,您赢了。说吧,您要怎样才肯吃口饭啊?”
罗怀夏没有答话。王单海只能再好声好气地问了一遍:“我的世子爷哟,您就说句话吧,您有什么条件呐?总不至于您是纯心寻死吧?”
罗怀夏缓慢地转过头,盯着王单海,慢慢张开嘴巴,干裂的嘴唇因为闭合得太久被撕下一条带血的死皮,罗怀夏声音嘶哑地说:“我要见你们主公。”
王单海无力地又叹了口气,他知道罗怀夏还是得逞了,“行吧,您先吃两口饭,一会儿就请您去见咱们主公。”见罗怀夏仍是一动不动,王单海哭笑不得,“罗世子,小的真不是唬您啊,您好歹也喝口水吧!一会儿见咱们主公的时候您饿得昏过去小的可帮不了您哇。”
罗怀夏冷冷地瞥了王单海一眼,端起茶碗一口气喝光,“啪”地一下将茶碗扣在桌子上,收回手,仍旧端坐着不动。
王单海被罗怀夏弄得目瞪口呆,摇了摇头,“还真只是喝口水……行,罗世子您就这么等着,小的去请示咱们主公。”
罗怀夏看着王单海离开的身影,手伸到曳撒前襟里,取出一颗蜡封的小丸,剥去外头的蜡衣后塞到嘴里。幸好锦衣卫多会配备止血的侧柏叶丸,这几天他全凭这些止血丸撑下来。
王单海果真没有让罗怀夏久等,过了差不多半刻钟,他领着一个手捧衣帽的小厮走了进来。
王单海看着罗怀夏保持着他走之前一模一样的坐姿,桌上的饭菜仍是一口未动,愣了片刻,“世子爷你不是真的不吃啊?小的以为您是装个样子……”
罗怀夏冰冷的视线立即扫了过来,王单海陪笑了一下,让那小厮上前,“行,世子爷,您不吃就不吃。还请您先换下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