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限看了看仍旧熟睡的于氏和老夫人,又看了看发髻凌乱面色苍白的罗怀秋,想了想,说:“你饿不饿,要不我让人拿些点心来?”
“什么?”罗怀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看叶限认真的表情,了然地点点头,“有些事情世子不方便说是吗?是怀秋突兀了。”
叶限表情一僵,皱了皱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就问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罗怀秋这才反应过来叶限单纯是在关心她,扯了扯袖子,略有些尴尬地说:“那……就麻烦世子了。”
叶限又让那小黄门进来,吩咐他去拿一盒点心来。待那小黄门走后,叶限又转过头,“你刚刚问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张居廉想把赵寅池拿下来,让定国公做兵部尚书。”
“让我父亲做兵部尚书?这对张居廉有什么好处吗?他凭什么认为父亲会由他摆布?”罗怀秋一想到张居廉就厌烦。
叶限笑了笑,“张居廉除了上了一份奏请以定国公代赵寅池为兵部尚书的折子,还准备了一份折子,那份折子是弹劾定国公世子煽动逆王朱载献逼宫的。”见罗怀秋一脸不可置信,叶限冷哼了一声,“如果定国公不遵循张居廉的意图,下一封折子随时都会公布于众。”
“狼……狼心狗肺!”罗怀秋实在没想到张居廉真的会如此颠倒黑白。
叶限呵呵轻笑了一下,“张居廉是个政客,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相比之下更令人寒心的恐怕是你的好殿下了。”
罗怀秋被叶限古怪的口气弄得很不自在,干咳了一声,“世子是什么意思?”
一说起朱骏安,罗怀态度好像总要维护一点。叶限心里莫名地就有些窝火,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细长的柳叶眼波光粼粼地盯着罗怀秋,“不是一早就与你说过了吗,叫我任之。你母亲在府上也是叫你父亲国公的?”
罗怀秋脸色倏地一下通红,明明先前还在说那些尔虞我诈,叶限怎么忽然提起这些!
“不、不是……”罗怀秋想让叶限别提这些有的没的,抓紧说正事,叶限却舒展开眉眼,微微一笑。
“嗯,那就对了,叫我任之。”叶限其实只是浅浅地弯了弯眉眼,罗怀秋却被他的笑容晃了神,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掺了昆吾玉,在昏暗的屋子里明亮得摄人心魂。
罗怀秋深吸了口气别开头,求饶似地叫了声“任之”。
叶限当然能听出罗怀秋语气里的不情愿和羞涩,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满足。叶限笑容更盛,嗓音轻柔地唤了一声:“斯逸。”
罗怀秋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叶限不过是叫了声她的小字,罗怀秋心头就好像被柳条拂过一样。
叶限看着罗怀秋羞红的脸,更觉得可爱,不知不觉地说道:“你可知你我的字是可以合起来的?‘求之则劳,任之斯逸’,这是《帝范》里的话……”
叶限还没说完,房间一角忽然传来咳嗽声。
罗怀秋和叶限俱是一震,罗怀秋有些心虚地往后靠了靠,手忙脚乱地起身就要上前,“母亲,您醒了!”
罗怀秋也忘了自己手脚力气还未恢复,往前走了半步差点又要摔倒,叶限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将罗怀秋又带了回来。
于氏艰难地撑起身子,眼神严厉地盯着叶限揽着罗怀秋的手,“叶世子!”
叶限面色平静,揽着罗怀秋的手却抖了抖,最后还是没捱过于氏凌厉的眼神,慢慢松开罗怀秋的腰。
“定国公夫人,您醒了。”叶限彬彬有礼地起身,向于氏屈身行了一礼,“您人还好吧?晚生已经命人去准备茶点了。”
于氏勾了勾嘴角算是笑过了,“劳烦叶世子了。可否请叶世子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限迅速调整状态,神色冷静坦然,“是晚生唐突了,擅作主张将两位夫人和乡君请来景阳宫。晚生恐太子殿下会对几位不利,所以才出此下策。”
于氏眉头微蹙,神色凝重地看向叶限。
叶限语调沉稳地继续说道:“张居廉想利用罗家,而太子殿下是宁肯毁掉罗家,也不想罗家为张居廉所用。”
叶限的话像惊雷,在罗怀秋心底炸响。
她以为,朱骏安对她和罗怀夏,多少是该有些情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