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限吸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调整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俯下身对天恩说:“你是不是小怀吉吧?”
知书在一旁听得想扶额,叶限这样子和人贩子一样。果不其然,原本一个人玩得开心的天恩一脸戒备地看向叶限,紧闭着嘴巴警惕地不说话。
叶限见天恩不理他,继续努力,“你知道我是谁吗?”
“叶限。”天恩眨了眨眼睛,简短地答道。
眼前这个小不点竟然敢这么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叶限挑了挑眉毛,“你可真有礼貌,谁教你这么叫我的?你姐姐?”
天恩摇了摇头,“不,姐姐叫你‘叶限这个别扭精’。”
叶限被气笑了,“别扭精?什么玩意儿?罗斯逸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天恩又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叶限摸了摸天恩的头发,温声道:“天恩听话,我给你吃窝丝糖。”
天恩不屑地躲开叶限的手,“谁要吃窝丝糖,我有姐姐做的梅花糕。”
叶限这才发现天恩旁边的小几子上放了一个食盒,里面摆了两块卖相精巧的粉色小方糕,“你姐姐竟然还会下厨。”
天恩不服气地撅了撅嘴唇,指了指最后一块剩下的梅花糕,“什么叫竟然!姐姐会做好多好吃的。不信你尝尝!”
叶限撮起那块小方糕,咬了一口,皱眉道,“太甜。里面放的是砂糖吧,应当放蜂蜜。”
天恩还要反驳,外头却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过了不一会儿于氏和高氏相携而入。
“于夫人可还满意?若是有不足的,可尽管说来。”高氏一边进门一边对于氏说。
于氏面带笑意,看起来是真心满意,“劳烦您费心了,陈设家具皆是上乘,尤其是那幅赵昌之的画,真正是有价无市。还有后院那两株骨里红梅,在干冷的北直隶能养活实属不易。”
高氏哈哈一笑,“那两株骨里红梅是得之不易,长顺这小子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应天府尹那儿讨来的……”
正巧这时叶限和天恩站起来向两人行礼。叶限听了高氏的话,轻轻咳了一下,“见过母亲和于夫人。”叶限一边微微屈身行礼,一边打断高氏,“说起应天府尹,前两日才帮他搞到了十五万盐引,这事还没和父亲说过。”
高氏听到盐引的事情果真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眉道:“你怎么掺和到盐引的事情里去了?江南官场盘根错节,多是世家门阀把持,咱们长兴侯府和他们毫无交集,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叶限微笑了一下,又将话题引开去,恭敬地对于氏说:“于夫人,现在已近巳时半,您可要在长兴侯府里用了午饭再回京城?”
于氏自然是婉拒了叶限的好意,招呼天恩过去,与高氏又是一番寒暄道别,准备离开。
天恩擦了擦嘴巴,向于氏走去,在经过叶限的时候轻声自言自语道:“姐姐说的没错,叶限就是个别扭精!不就是为了讨姐姐欢心想办法讨梅花嘛!还不肯承认!”
叶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天恩一眼,小家伙像是怕被他抓住,哧溜一下跑到于氏身边,躲在于氏身后还向叶限眨了眨眼睛。叶限只觉得天恩狡黠的样子与罗怀秋像极了。
晚上罗怀秋准备安置了,于氏却突然造访沛芹院。罗怀秋见于氏穿戴整齐笑意盈盈地走到她床边坐下,心里头隐隐有了些猜测,“母亲,您是不是对明日的婚礼还有别交待?”
于氏慈爱地摸了摸罗怀秋的脸,笑意更盛,“喜娘别紧张,娘亲只是与你说些经验之谈。”
于氏从大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摊到罗怀秋膝上。果不其然,是一本避火图。
罗怀秋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讷讷地随口胡诌:“这画得挺精致的,莫非是六如居士画的?”
于氏忍不住笑了,“你还知道六如居士善画艳图,那娘亲倒是不用多教你了,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罗怀秋连忙否认,于氏也没有多为难她,没去追究罗怀秋怎么知道六如居士的事,很快进入正题。
还好于氏尺度不太大,而且罗怀秋嫁过去以后是要做宗妇的,没必要学那些什么闺房秘术笼络良人,于氏讲的东西完全在罗怀秋知识范围内。
于氏讲得差不多了,将小册子合起来让安宁收到罗怀秋箱笼里。罗怀秋以为于氏要走了,便起身送她。于氏却握住罗怀秋的手,踌躇了一下,最后低声道:“今日我去长兴侯府可以看出叶任之待你是上心的,但这份心意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好。”于氏的手心干燥微凉,让罗怀秋原本躁动的心也冷静下来,“喜娘,闺房之事第一次不一定总是称心如意,就算不尽人意,你也得忍着,以后也不要逃避。以后夫妇之间,也是要你迎合的多。叶任之的脾性想来你比我更了解。娘亲自然希望你们能举案齐眉,但是夫妻之间有些苦头也只能自己咽下去。喜娘,无论如何,定国公府都是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