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想到朱骏安出这么个点子,三法司手上谁没几个冤假错案,这样互查可不是就让三法司互咬,把彼此的旧底都给掏个干净。
参刑部尚书何文信、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年厚、大理寺卿于淳祐三人齐齐出列, “臣遵旨。”
朱骏安宣布退朝后,张居廉仍旧第一个率先离开,路过陈彦允时他竟然向陈彦允笑了一下,“九衡,你现在算是出师了。”
陈彦允看见他眼中已经不想掩饰的杀机,仍旧温和恭敬,“学生不敢,还是比不得老师。”
张居廉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
陈彦允神色不变,“学生和老师不一样。老师输赢只为了自己,学生还有需要学生庇护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个小心愿,完结前作收破三百四
其实之前到过三百四,但是又掉下来了……我好可怜、好弱小、好无助……
☆、终了
五月二十九日夜,长兴侯府遭不明身份刺客袭击,长兴侯世子夫人为此受惊大病一场。刺客被抓获后,于其身上搜出大量盗取自长兴侯世子书房的卷宗,卷宗内容多与隆庆元年辽王撤藩案相关。
睦嘉堂里,“大病”的罗怀秋半坐在床上,一边皱眉将碗中的汤药喝下,一边对叶限说:“真是的,我又没真生病,装装样子请大夫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真的喝药。”
叶限眉眼柔和地看着罗怀秋喝干净最后一口药,把汤碗摆到一旁的方桌上,摸了摸罗怀秋的脸,哄她道:“这是八珍汤,补气补血。平日里你起床总是说腰酸无力,陈院判说这是气虚的表现。”
罗怀秋脸色微红,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腰酸无力的,叶限应该最清楚。罗怀秋假借用帕子擦拭嘴角遮住脸,转移话题道:“为什么今天才将张居廉派刺客到长兴侯府上的事情报上去?这都是八天前的事了。”
照叶限以前的性子自然是含含糊糊敷衍过去就是了,但罗怀秋险些被胁持的事情让叶限后怕了,很是耐心地向罗怀秋解释道:“因为现在三法司开始互相查卷,此时将辽王案抖出来,谁都不愿意包庇张居廉,只恨不得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头上来摘清自己。”
“可是那刺客已经死了,如何证明他一定是张居廉派来的?”
叶限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伸手轻轻拧了拧罗怀秋的脸,“在现在的情况下,只要我手里有人有物,谁还会怀疑这刺客不是张居廉派来的呢?”
罗怀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叶限,“有人?你是想让人伪装成那刺客,然后栽赃给张居廉?”
叶限按了按罗怀秋的鼻尖,摇头道:“这可不是栽赃。”
罗怀秋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那沈畅和刘新云真的都是被冤枉的吗?”
叶限沉默了一会儿,从床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背对着罗怀秋答道:“刘新云是的。”
“那沈畅呢?”罗怀秋急切地追问道。
叶限又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沈畅是个能臣。”
“那他贪墨了吗?那三十万两赈灾银被他吞用了吗?”
叶限叹了口气,转过身,“那三十万两赈灾银就算不被沈畅贪墨,也不可能有多少落到灾民手里。”
罗怀秋忽然感到很悲哀,她原本以为在这场与张居廉的争斗中叶限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权力。罗怀秋声音低哑,“难道这样沈畅就可以被原谅了吗?汉中几万灾民就等着这三十万两赈灾银换口饭吃!你们只是为了扳倒张居廉就放过这么一个贪官污吏。沈畅和张居廉有什么区别!”
叶限看见罗怀秋眼底的失望,他笑了一下,“斯逸,你以为我们和张居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是在做什么?为民除害吗?”
罗怀秋张口就想说“难道不是吗”,但看到叶限脸上久违的嘲讽神色,硬生生咽了下去。
叶限蹲下身,看着罗怀秋的眼睛。罗怀秋别过脸不肯看他。叶限伸手搭住罗怀秋的下巴,扳正她的脸,强硬地让罗怀秋与他对视,“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与地位罢了。”
“沈畅是贪墨了那三十万两赈灾银,但是没有他朝廷就没有银子每年给黄河修堤坝。张居廉是专横跋扈、扰乱朝纲,但是没有他就没有隆庆开海、顺义称臣。这些贡献可比言官口里的‘忠孝节义’重要多了。”叶限脸色平静,却让罗怀秋看得莫名陌生,“你现在还觉得张居廉和沈畅罪大恶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