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把这个给阿诚,让他按时,无论用任何办法,都要送大姐离开,我马上想办法回南京——你留在阿诚身边,每日,给我发电。”
“先生,”小张接过信封,“阿诚哥要做的事情,我是拦不住的。”
“你告诉他,我明楼半辈子的心血,若是毁在他手上,他也不必再见我了。”
“是。”
明楼非常迅速地就收拾好了箱子,出了门,一路往北平行辕的方向去了。
李宇清今夜本不是值班的人,硬生生地被叫起来,然而他也知道事态紧急——当然他并不知道明楼真正紧急的是另外一重身份,他得到的是明楼带来的消息,李宗仁布置在沪宁一带的几个心腹,包括许春秋在内,连夜被人控制了。
“这么紧急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儿风声也没有收到?”李宇清看着明楼的架势,对方似乎打算连夜返回南京,“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然有我的信息渠道,不是明面上的控制,而是几条重要的线路,这几日都遭遇了一些挫折,许主任手上的东西,估计没有处理干净,”明楼站在李宇清的面前,不慌不忙,“七十条船的鸦片,可大可小,往小里说,大可以赖给手下人,往大里说,这条线,千辛万苦的,可不是为了运鸦片的。”
李宇清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况且沪宁那边一堆的账目,不可能脱手干净,“明先生作何打算?”
“许主任的账目是我经手的,连明诚都不知道。”明楼撑着桌子,“李副官长,你必须稳住方家,把北平这边的事情攥在手里,很快,南京方面就会派人来北平查东西。我现在需要搭最近的火车或者轮船回南京。”
“是蒋经国的人?查什么?”
“他能查什么?查经济,查贪腐,前些日子,方孟韦遇袭的事情已经往南京报了,本来是问责军统,到了南京,却变成了问责教育司的腐败,继而要彻查财政部的问题了,我此次回去,也是为了站稳在地方财政司的位置——海关的那边的事情,我想李副总统也不想假手于他人吧?”
李宇清犹豫了一会儿,他到底不相信明楼是完全倒向他们,然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共同的利益。
这就足够了。
“我马上安排您搭火车回南京。”李宇清挥手让门外的士兵出去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明先生,无论如何要顶住军统总局那边的压力。”
他意有所指,“还有一件事,军统方面,我收到的消息,他们曾经彻查过王天风在重庆的落脚点,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收获。或许有些收获,只有您能找到。”
“我知道了。”
明楼将行李箱放在了李宇清的面前,打开,一箱的黄金。
李宇清抬了抬眼皮,“明先生打点人习惯了,不过按照我们现在的合作,您不需要打点我,李副总统也不走这样的法子。”
“这是另外一件事的合作。”明楼拿起一块黄金敲了敲,“这是我从明家海外的账户提出来?的,底下就是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钥匙和凭证。”
“方家在。”李宇清知道明楼的意思,“方家也没有和我们达成共识。”
“与方家无关。”明楼道,“说白了,明诚到底是我们明家收养的,这么多年,有很多事情,我洗干净了,脏的是他的手,吃人几口饭,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我返南京,这边顾不上,他的手洗不干净,我也管不了了,多少看在这么多年,他叫我大哥的份上,我要保他一条命。”
“为了方家,李副总统会卖这个人情的。”李宇清觉得明楼这个阵仗过大了,看来明诚并不只是他的高级秘书那么简单,不过同为副官,李宇清也明白,越是心腹,越是掌握了自己太多的阴私,也是心腹大患。
“我是要你卖我这个人情。”明楼道。
李宇清眼睛眨了眨,扯着嘴角笑了笑。
明楼此人,果然名不虚传。
李宇清派了自己的司机送明楼去火车站,明楼一上车,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这个司机大概是个老兵出身的,开起车来风风火火,左右腾挪,凌晨的大路上空无一人,他索性开得要飞起来。
不是自己的手下,明楼不好呵斥,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头又要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