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长歌行_作者:阿涛ckann(294)

2018-09-12 阿涛ckann

  何其沧悲怆至极,几乎站立不稳。

  这话太过诛心,也太过恶毒,本来已经退远了的外围的学生又重新涌了上来,学校里的教授,工人奋力地拦着。

  学生们高喊着口号,愤怒地叫骂着。

  人墙渐渐顶不住了。

  马汉山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军统的人就散开来,去拉起了人墙,拦住那些悲愤的学生。

  吕昇若有所思地看着马汉山的行动。

  警察局长突然回过神来,忙朝着身后挥手,警察们迅速地也散开了,自觉地去拉起了人墙。

  学生越聚越多,却被牢牢拦在外围,燕京大学附属医院的大楼,真正成为了一座孤岛。楼里的学生,仍有一百余人,都是较为活跃的进步学生,不乏学联和北平地下党外围的组织人员。

  何孝钰抓紧了窗帘。

  隔得那么远,她仍能看见何其沧的背影在颤抖。

  她的父亲,寸步都不会让。

  轿车停在了方邸的门口。

  司机恭敬地下车开门,明楼理了理风衣,从车内出来。

  谢培东已经等候在门口了,“贵属留步吧,行长在客厅等着明先生。”

  “谢襄理亲自迎接,明某不敢当啊。”明楼接过司机手里的公文包,缓步跟着谢培东往宅子里走。

  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培东落后一步,几不可闻地在明楼耳边说了句“谢谢”。

  明楼勾了勾嘴角,笑意转瞬即逝。

  方步亭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程小云站立在一旁,见了明楼进来就先微微鞠躬问了句好。

  “方夫人客气了。”明楼坦然走近,脱帽鞠躬,“方行长急召明某人来,不知有何急事。”

  “我只是摆摆长辈的谱,明先生的礼,我就不回了。”方步亭正襟危坐着,明楼余光见他实则还是用力地扶着手杖的,“方行长是阿诚的生父,我是阿诚的长兄,您自称一句长辈,合情合理。”

  明楼入座,谢培东倒茶,然后也立在一旁。

  程小云有些坐立不安,三个男人一副谈公事的样子,方步亭却不说带人进书房,只是让佣人下班走了,又不让她离开。

  “你也坐下。”方步亭对程小云道,“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人,进了这个门,我们说的事情,自然与你也有关的。”

  “明天晚上八点,天津港的船,直达上海。”明楼淡然说道,“而后所有事宜,我想阿诚应该都会安排好的,不过我想,二公子大约不太情愿走的。”

  “你说对了。”方步亭道,“孟韦不走,但是他非走不可。”

  “方行长但请直言。”

  “陈继承围了燕大,其中缘由,就不需要我赘述了吧?”方步亭脸上丝毫惊讶也无,“我长话短说,这个世界上,每件事情都有因果,然后果果相因,多米诺骨牌如今倒到哪一步了,明先生比我这个老家伙清楚。”

  明楼没有说话,打量着方步亭的面容。

  这个人,不是政治家,更胜于政治家,不是没有政治的才能,只是不屑于玩政治。

  “我曾经和方行长做过的约定,如今仍然作数。”明楼不紧不慢,端起一盏茶来,“恕我直言,我也不是神人,找不到一劳永逸的办法。和您一样,我也巴不得阿诚赶紧走了得了,可惜,您送不走二公子,我也送不走阿诚。”

  “明先生不必拐弯了。”方步亭喟叹,“你今日肯来,不也抱着与我差不多的想法?”

  “方行长当真豁得出去?”

  “子女都是债。”方步亭慢慢道,“明先生未成家,不也为了幼弟什么都豁得出去?”

  明楼知道方步亭言语之间的机锋指的是他不顾一切在方家抖落出那些往事来,他为了保明台确实冒了巨大的风险。

  “我要你一句实话。”方步亭肃然,“孟敖此次贸然回来,崔中石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方行长自己的人,如何来问我明某人?”明楼微微一笑,“我如今是正经的国府经济顾问,地方财政司的司长,已经没有军统的职务了。”

  “莫非明先生觉得我手中的筹码不够?”方步亭摩挲着手杖,“南京的特别小组进驻北平分行,直指培东和崔中石,个中缘由我也清楚。这些破账查下来,谁也不干净。如今正是清洗旧人的时候,我想明先生也未必比我这个老家伙晚上睡得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