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长歌行_作者:阿涛ckann(331)

2018-09-12 阿涛ckann

  直到最后一句“仍需努力”话音落下,明楼都不为所动。

  “你为何不随之背诵?”

  “总理泉下有知,我们这种窝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人还有脸念他的理想和信念,怕是要气得诈尸活过来,抽你和我一顿耳光。”

  “希望明先生说话算话。”

  “我若是目的安然达到,必然不会为难你,否则,不过拼一个鱼死网破而已。”

  夜半风声喧嚣,梁经纶一个人远去。

  明楼在客厅里,颓然地靠着沙发靠背。

  夜莺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

  然而这不是他此刻应该考虑的事情,证据还在吕昇的手里,尽管苏轩的这个已经被他毁了,可是另外一个,仍旧可以构成一个铁证。

  这几日他在何其沧处做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梁经纶到底还不是个冷血的特工,他骨子里仍旧是个文人,挣扎在时局里的理想主义者,迷惘不知前路。

  钟声敲了十二下。

  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了。

  冬至过后,太阳慢慢北回,但愿以后,他们的生活里,白昼也能一日长过一日。

  ——————————TBC——————————

  112.

  次日清晨。

  方孟敖站在方邸的门口,沉默着。

  太早了,早到天色尚未白亮起来,昏昏沉沉的。门房也没有起来,院门牢牢地关着。

  那日之后方孟敖自己在外面找了个住处,是他一个旧日的战友家里,对方不似他,一直战斗到战争胜利。他甚至连飞行员都算不上,不过是当初印度前线机场里的后勤人员,没有当上飞行员的原因很简单,恐高,第一次试飞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

  于是也成了飞行队里长达数年的一个笑话。

  方孟敖这个王牌飞行员却与对方关系不错。对方执着地称他作“大方”,他便回敬以“老刘”。

  老刘当初最常和方孟敖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你怎么能叫我老刘呢,我可没有个贴心的弟弟”。

  老刘退役得早,一次日本人偷袭机场的时候他失去了一条腿,于是就转去后方了,再后来就回了北平老家。

  “你不是当教官去了吗?哦,你爹在北平。”老刘见到方孟敖的时候倒不算很诧异,“你们家那宅子,哎呦喂,我看得好几亩地吧,你来我这儿挤什么?”

  “放羊啊?还好几亩地。”

  老友相见,自然是酒肉一齐招呼。

  老刘自己一个人住,和方孟敖一样,光棍一条。他见方孟敖似乎并不是来找他叙旧的,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低沉至极的气息,仿佛遇见了什么大事。

  “春天那会儿我去后海那边上当苦力谋点营生。”老刘抽着自己卷的卷烟,“有人打架来着,警察来了,头头是个三十来岁挺白净的小子,听人叫他方副局长来着,你那宝贝弟弟吧?”

  “是孟韦,原先是警察局副局长。”方孟敖嫌老刘的卷烟太过劣质,摸出兜里的最后一支雪茄,剪了,扔给他。

  对方点了,深吸一口,“我也是看那小子眉眼之间有点像你。我说你啊,天大的事情,也别哭丧着脸。你瞧瞧你啊,你爹,你那宝贝弟弟,还有个妹妹吧?一家人都在,多好啊。”

  方孟敖喝了一口劣质的烧酒,“两个弟弟。”

  方孟敖一直在老刘家呆到冬至。

  老刘煮了一锅饺子,难吃得和当初军营里的一模一样。方孟敖说他是江南人,冬至要吃汤圆。

  “回家去吧。”

  方孟敖顿了一下,“我家里人找到你了?”

  想想也知道,不管是明诚还是方步亭,真想知道他在哪儿,是很容易的事情。

  老刘深叹了一口气,“你父亲亲自来的,也不说让你回去,只是说南京方面有急事,你若是不愿意回去,就自己给航校打电话。”

  方孟敖终究还是站在了家门口。门房听见敲门的声音,还以为是彻夜不归的苏轩回来了,一边开门一边絮叨,“我说苏先生啊你……啊!大公子,您回来了……”

  “苏先生还住在这儿?”

  “是啊,说要等到那边放人,好送灵回老家。”

  方步亭作息规律堪比清教徒,此刻已经吃完早饭了,正在客厅里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