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就知道绝对不能和长姐顶嘴。
明诚理了一日的账,确保明家过半的产业都无虞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明楼在书房等他。
“当初幸好没有扔你去音乐系。”明楼笑着看明诚揉脖子,“虽然是辅修,可是经济学硕士的学位,你还是拿得了的。”
“总要挣钱吃饭的。”明诚耸肩。
“我们明家缺过你的吃喝?”说是这样说,不管家的明楼还是乖乖地给明诚递上一盘点心,“你在外面挣的很多钱……可是没有成本的。”
这说的是明诚在外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直接间接拿来的好处了。
“我难道不花力气?”明诚端着点心,吃得很认真。
明楼自小是大少爷,平时只有他嫌弃的,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对于口腹之欲,虽然挑剔,但是从不执着。
明诚不一样。明楼只当他是小时候被虐待怕了,留下的毛病。那时候明楼热血方刚,对明诚说,在明家,哪怕你想吃龙肉,也可让你吃到吐,使劲吃,不用怕没有。
明楼拍拍他,知道他辛苦。很多时候,明楼哪怕活成了神,诸多事情,都不便出面。身在高位,有门路,知晓很多阴私。却更需要有人出手。
明诚就是那双手。
这些年的苦心经营,起码可以有本钱,支援自己的信仰,或者倒卖转运物资,攫取更多的情报,各处散去,几重身份,滴水不漏。
“别拍了,要呛着了。”明诚说道,“我为了自己的信仰,不觉得辛苦。”
“真坏气氛,应该说是为了你大哥我。”
“你坏气氛,”明诚抬眼看明楼,“你难道就不是我的信仰之一了么?”
“之二是什么?”明楼耍赖,“总不能是明台吧?”
“上辈子欠你的!”明诚甩甩手上的残渣,抹去明楼的衣服上。
明楼笑,“这衣服还不是要你拿去洗?还不是你熨?”
“扔了得了,”明诚故意学明楼的口气,“我明家家大业大,什么时候缺过你的吃穿?”
“我们家阿诚,从小就那么聪明。”明楼意味深长,“算盘打久了,不知道拿起别的来,会不会生疏?”
明诚于是知道,明楼是有任务了,然而愣是和他说笑说闲话耗了半小时。
“我从不打算盘。”明诚看明楼,“不过日日拿着枪。”
明楼微收下颌,“枪要上膛了。”
需要明诚亲自动手,说明任务不会简单,至少,底下的行动组,没有人可以办得到。
“千辛万苦得来的消息,”明楼看看手表,“有几日了,本不想用这种办法解决,然而数次设局,对方不入,既然不肯乖乖滚回去,那么我们送他回去。”
回老家。
“你又绕过我得来的情报么?”明诚想想近日的门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替明楼处理经济司的大小事务,也无异常,“美国那边?”
“我是你上司。”明楼公事公办的表情,“不是绕过你,而是有些事情,你本来就只能通过我知道。”
纸片放在明诚眼前,时间,地点,另带一张照片。
“穷寇,总是要拉人陪葬。既然明面上追不得,那你亲自去送他上路。”
明诚扫了一眼,然后点燃了纸片和照片,几缕灰落在桌面上。
“回来记得打扫。”
凌晨时分,明诚从窗台翻身进来,之后坐到了明楼的沙发上。
黑色的风衣上全是血,长靴是泥。
明楼被声音惊醒,迷糊着眼睛出来看,“受伤了?”
“没有。”明诚把风衣脱了扔在地上,手套,围巾,鞋袜,统统脱了,赤着脚从明楼的储物柜里拉出一个大的编织袋,将脏污的衣物倒进去。
他就是中了个圈套。
本想悄无声息地摸进卧室去,了结了那人,不见血。然而床上居然不是本人,明诚白白杀了一个替死鬼。若不是明诚习惯性地要检查一下,差点被那脸上的易容人皮面具给骗过去了。
然而既然入了虎穴,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明诚冒险在宅邸里搜寻了一圈,不可避免地触动了警报,一场恶战,幸好那人来沪是秘密之行,保镖不多,明诚勉强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