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贾珍是半句都不肯信,他敢说皇上的圣旨刚发出来,戴权这边必然就接到了消息,帮不帮的不还看他一句话?
不过说到底,贾家跟他的关系也不过就是利益合作罢了,贾家给钱,他帮忙,贾家倒了,给不了他好处了,他撒手不管,倒也是符合他脾气。
只不过毕竟这么多年,竟是一点旧情都不肯定,可见太监无义。
只是不管心中怎么想,贾珍面上立刻就露出了悲戚之色,倒好像是被戴权一句话勾起了伤心事似的,随即他便举起袖子捂着双眼呜呜的哭了起来,戴权慌忙上来劝他,言语之关切,眼神之悲痛,恍惚贾珍是他的亲叔叔,而站在一旁的贾蔷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他们这一番唱念做打叫一边的贾蔷实在看的有些瞠目结舌,他慌忙低下头,遮掩住脸上的惊讶之色,心中却暗暗啧舌,所以说再废物的纨绔子弟也是有优点的,就贾珍这个演技,再配上他的外形,放在现代那也绝对是个大明星演技派。
哭过一场,云收雨霁,两人相偕着坐了下来,贾珍便指着贾蔷道:“这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儿蔷哥儿,原先在外头游历,一听说家里出事,就赶紧赶了回来,唉,你说这个孩子,非要跳家里这个火坑,实在是…”
贾珍说着,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他便又是一副你怎么如此不懂事的表情对着贾蔷道:“这是戴爷爷,还不赶紧过来行礼。”
听贾珍说完这番话,戴权这才想起来他家中的事情,他恍惚记得贾珍的确有个兄长,宁国府原该他们那一脉袭爵才是,不过可惜人没福气,早早的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跟着他叔叔过活。
戴权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原先他还不信,不过后来待见了贾珍跟他儿媳妇的事,便也不得不信了。
听说贾珍非常偏爱这个侄子,比对自家儿子要好上百倍,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好倒也没白费。
戴权这人最不信的就是情义之说,但他偏偏又对那些有情有义之人另眼相看,因此听说贾蔷在家中有大难的时候不但没有远远避开,反而凑了上来,与家人一起齐心合力,共度大难,他就对这人有了好感。
所以他便有了心思细细的打量这个小孩,乍一看,倒是与贾蓉格外不同。
贾蓉俊倒是俊,不过一看面相就有些阴邪,不像是走正道的,再者说,贾蓉被他父亲压制久了,眉目间又有些怯懦,而且打小也没能好好教他,从小就跟人胡闹,举止间颇有些荒诞,实在不像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
反倒是这个贾蔷,眉目虽然生的有些女气,可偏偏他气质有些敦厚正直,以至于综合了他身上的阴柔之气,变得可靠起来,而且他眼角眉梢大概是因为在外游历的缘故,带着些坚毅之气,这又与戴荃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身上的骄纵有些不同,不看他的内在,只看他的外形,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也不知靠他,贾家能否有复兴的可能?
想到这里,戴权难免就有些犹豫,待会拒绝贾珍的时候要不要说的委婉一些,万一贾家还有复兴的希望,以后记仇可要怎么办?
不管心中如何想,戴权面上却是笑着夸道:“不愧是咱们家的孩子,可见雏凤清于老凤声这话不是胡说的!”
他一面跟贾珍感叹,一面又伸手拉过贾蔷,拍拍他的手鼓励道:“孩子啊,咱们家现在是有些难处,不过这正是你们这些晚辈该出力的时候,你们以后有出息了,咱们家就又起来了,你别灰心,只管放心的往前走就是,有什么难处,便来寻我,我虽是个老的没人管的老太监,但总还能够说两句话的。”
贾蔷便忙谢过,贾珍见他好话说了一箩筐,但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真正的承诺了,便知道了他的态度,心中虽然有些愤愤,不过他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心中愤怒一闪而过便不再提,只是笑道:“他这个孩子年纪小,很是爱看一些奇谈怪论,外出游历的时候也偏爱去那些偏僻之地,这不,回来跟我说在外头找到了一个宝物呢!”
“宝物?什么宝物?可能说来听听?”戴权微微抬眉,心里头却有着不以为意,他在这宫中多少年了,跟着太上皇什么宝物没见过,他倒不知有什么宝物值得他冒险的。
不过这么多年的贪婪还是叫他问了出来,若真当得起宝物一词倒还罢了,若是不是…不过荣国府到底家大业大,手里藏了些好东西也有可能,只是不知道值不值得他出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