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一天里,他带着朝阳篮球队的队员刚训练完,准备去KTV放松一下好好玩玩的时候,陈皮阿四忽然看见市立一中的那几个人也在这里,队员里有人小声地暗骂了一句:“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帮人。”
陈皮阿四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便不敢有人再说话了。
这时吴邪也看到了他们,硬着头皮过来打招呼,他虽然态度冷淡,但还是客套了两句。吴邪一转身的时候,陈皮阿四从他身后突然看见了云彩和那个胖子站在一起交谈甚欢的样子。
他暗骂一句,开了间包房带人进去了。
半大的小子正处在换声期,嚎起歌来跟什么似的,简直就像鬼哭狼嚎,让人难以入耳。陈皮阿四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着,一边默默忍受着。
他手机这时候忽然响了,进来一条彩信,陈皮阿四原本以为事运营商的广告,打开却发现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孩正昏迷不醒地躺着,那女孩正是云彩!
(六)
他按照彩信上的地址踹开了门,陈家本家的几个平时和他结怨的平辈人正在屋里等着他。
他环视屋里一圈,没看见云彩,他捏紧拳头:“人呢?”
为首那人冷笑看着他:“我果然没看错,你倒是个情种,一物换一物的道理你不懂吗?”
陈皮也冷笑:“我是不是这段时间太没有存在感了,让你们也敢骑到我脖子上来?”
那人果然瑟缩了一下,但他手里紧握着陈皮阿四的把柄,只慌了一会就镇定下来,“你敢对我怎么样,我不敢保证我也会对那个女孩怎么样。”
“说吧,你想干什么。”陈皮阿四说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没什么,我看吴家的嫡孙就在隔壁,你打断他一条腿,我就放了云彩。”那人说。
陈皮阿四沉着脸:“为什么要对吴家人动手?老太爷知道吗?”
“这也是为了陈家好,别问那么多,你就说你是做还是不做吧。”
陈皮阿四捏了捏拳头,吸了口气,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即将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他可以拒绝,但他到底点了点头,说:“行,我做。”
风波过后,吴家人果然找上了门来,吴三省气冲冲地骂道:“你们陈家不要以为吴家没有人了,信不信我断了你们的活路,我说到做到!”
陈家老太爷眯着眼睛抽烟斗,吴二白跟在后头进来,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睛如深潭般深不可测,他沉声道:“陈老太爷,上一代人的过错,没有必要牵扯到下一代人身上吧。”
陈老太爷这才抬起眼睛来,慢慢道:“陈皮呢?”
陈皮阿四从人群中站出来,听见身侧传来的陈家人落井下石的冷笑声,陈老太爷只看了他一眼,陈皮阿四便知道,是时候体现自己被陈家养大这么多年的价值了。
“小娃子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的。你们吴家想怎么赔?”
吴二白没说话,从陈皮阿四上来的时候他便一直在看着他,那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又无比锐利,陈皮阿四仿佛有种被他看穿了的错觉。
他低下头,忽然听见吴二白开口:“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孩子还年轻,我们要他一双腿也没用,不如干脆从陈家除名吧。”
陈皮阿四诧异地看着吴二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陈老爷子又吸了会烟,半晌看了陈皮阿四一眼,“可是说好了,这次你们吴家这次内部怎么斗,都与陈家无关了。”
“哪的话,”吴二白笑笑:“小孩子的打闹算不得数,小邪骨折的事我们就不计较了,但是大人做的事哪有这么容易抵消?陈老爷子,我敬您年纪大叫您一声长辈,但要是再想对我们吴家不利,下回可就没这么容易一笔勾销了。”
陈老爷子冷哼一声,却不再说话了。吴二白回头看着仍在怔愣的陈皮阿四,“还不走吗?”
陈皮阿四缓缓走到陈老太爷面前,向他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算是拜别。
起身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了。
他在一屋子人复杂地注视中走出陈家,到门口时,陈老爷子冷不丁地在背后叫住了他:“以后好好过,从此大路朝天,别再回来了。”
他顿了顿,推开门出去了。
离开陈家之后不久,他就退学了,用这些年存下来的一点积蓄在这座城市里定居了下来,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恐怕也只有这座城市可以算作是他的家了。